“被伤得有点深。”李衡又恢复那副不冷不淡的语气,补充道:“当年她甩的我。”
许喃拇指用力掐着掌心,让自己冷静,不要失控,不要胡思乱想。
见气氛有些微妙,张征机灵地缓和:“警察这职业,工作比命大,得找个懂你的。”
话赶话说到这,张征也想到许喃要是真跟人成了,也挺麻烦。许喃事业心强,为了项目加班是家常便饭,要是另一方也不顾家,那有跟没有没区别。这么一想,撮合两人的念头不太强烈。
李衡不知道张征心里这些弯弯绕绕,只应着他说的话:“看缘分吧。”
遥遥地看到电视台恢弘明亮的大楼,许喃莫名地松了口气,及时说:“再往前开不方便掉头,你在便利店前面停下就好。谢谢你送我们回来。”
车子停稳,张征跟李衡道了谢,拉开车门下去,站到路边发现许喃还安稳地坐在车里,没动。
许喃也想下车,但按了几次,这安全带一端的卡销怎么都弹不出来,跟粘住了似的,牢固得要命。
李衡这次没帮她,歪头看她一个人在忙活。
渐渐地,许喃动作慢下来,不再急躁。
她扯着安全带,检查是哪里出问题时,听见耳畔响起李衡的声音:“要一起吃个饭吗?”
许喃眼睫微颤,这熟悉的亲切的语气,仿佛他们分别的九年半时间轻盈又渺小,无足轻重,而他们关系依然是最亲密的一般。
李衡等了会,不见许喃答应或拒绝,冰冷的嗓音紧劲,又说,“孟澄西他们几个也在。”
许喃将勒在自己身前卡脖子的安全带拉开,觉得终于能喘过来气了,竭力保持着镇定,说:“不去了。我回家还有工作没做完。”
说话间她手落在安全带卡槽处,心里祈祷,别折磨她了,让她走吧,再待下去,自己忍不住要哭出来了。
可能上天垂帘吧,安全带的卡销这一次顺利地弹出来,许喃重获自由,只觉如释重负。
她拎着包,临下车前,露出笑,语气真诚道:“欢迎回来,李衡。”
李衡仍然保持着和许喃说话时的姿态,嘴角动了下,嗓音微哑,说:“谢谢。”
目送她和同事离开的身影,李衡眼神暗了暗,心脏抽痛,眼前的女孩,是真的不喜欢他了。
许喃走进电视台,扭头时,李衡的车已经不见了。她没上楼,去负一层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坐在车里又发了会呆,才发动车子离开。
一路畅通,许喃心情舒展了很多。
到小区停好车,经过快递柜时,取了她的快递,根据自己的购物信息确认好快件单,许喃才敢往楼上拿。
之前私生往电视台寄过sao扰快递恶心人,许喃在这方便警觉性很高,反侦查意识很强,没有台里同事担心的那么好欺负。
当然这都归功于李衡以前教得好,他对许喃的影响遍布方方面面。
她根本忘不了。
就像对他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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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衡赶去接风宴时,那边都快散场了。他在门口抽了支烟才进去,半娱乐半餐桌的包间里,陈铮鸣和孟澄西正在吵架,一个嚷着:“你他妈被人黑的时候,谁替你买水军怼黑子。老子赚了点钱都他妈败在你身上了。”另一个则嚷着:“显着你呢,挺光荣呗。骂我姐妹你就是找怼。”
跟学生时代不同,吵着吵着,陈铮鸣把人揽怀里亲起来,孟澄西起初还骂回去,后来也就顺从了,抢回接吻的主动权。
反正他们之间,孟澄西在任何事上都不吃亏。
李衡从这俩人身上移开视线,朝角落坐在吧台前一个人喝酒的陈简存过去。
“再晚点来,这边就散了。”
陈简存说着,要给他倒酒,李衡只要了杯水:“刚忙完。”
陈简存上下打量李衡,说:“感觉你没怎么变。”
陈简存到哪都是衬衣西装裹身,鼻梁上架着副无框眼镜,早些年还不觉得,如今和李衡站一起,一身铜臭味,显得俗了。他思考半天没想出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变的,时间真的可怕,轻描淡写重塑了人的灵魂。
李衡捏着玻璃被跟陈简存的撞了下,说:“还是有变化的。”
他一口水喝出酒的惆怅感,问:“这些年,你知道许喃在做什么吗?”
“许喃?”陈简存扭头朝包间里望望,似乎是在找人,“哦对,她没来。”
“前年吧,伊川地震那段时间,我去灾区送物资,见她在那当志愿者。”陈简存说话时,观察着李衡的神情,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他拿不准兄弟的心思,说话捏着分寸,“她也跟我打听过你。”
浸了冰块的水透骨凉,划过喉咙,凸起的喉结缓慢一滚。李衡听到自己的声音:“打听我什么?”
“问我有没有你的消息。”陈简存说,“听说我没有,她看上去挺失落的,但又迅速消化掉。前段时间,有合作方在饭桌上跟我聊过她,说圈子里谁谁谁在追她,挺抢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