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开。”于纾彤用手把东西隔开,眼神嫌弃。
这一刻,许喃突然想到了李衡。
李衡的凶像是一把大刀,锃亮锋利,看着唬人,但于纾彤的态度像一根针,狠狠地刺在许喃身上。
许喃往回撤了撤手,直接问道:“我给你发消息,你为什么没回?是因为我暑假没有答应一起去海边玩,你生气了吗?”
于纾彤奇怪地看她一眼,像在看个脏东西。她反问:“我为什么要回?许喃,我不会再跟你做朋友了。”
许喃被楚越保护得太过,很少有和同学私下聚会的时间,因此与班上同学隔着些什么。是于纾彤像个小太阳似的,将许喃拽进这个大集体中。两人都擅长大提琴,一起有聊不完的话题。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关系好,许喃不理解才一个暑假的功夫,怎么会变成这样。她问:“为什么?”
于纾彤模仿着她的样子,无辜地一瘪嘴,随后翻了个白眼,上身往后一仰,靠到椅背上,直勾勾盯着许喃,口齿清晰道:“你妈没告诉你吗?你是她插足别人感情才生下来的贱种。”
“……”
虽已夏末,但骄阳似火。
安静空荡的楼梯间,慷慨的日光像是忽略了这个羸弱文静的女孩,许喃手脚冰冷地拨通楚越的号码,只觉得冷。
电话那头楚越关心许喃今天开学的情况。
许喃一改往常认真的答复,敷衍几句,努力挤出笑:“妈妈,于纾彤告诉我,她和我一个爸爸。”
“……”
沉默。
回应许喃的是沉默。
漫长的,沉默。
“囡囡。”楚越叫她小名,半晌后,安抚道,“这是大人的事情,你在学校好好学习。等妈妈解决好这件事,就回去陪你。”
只是大人的事情吗?
可于纾彤是她最好的朋友啊。
通往天台的门常年锁着,半层高的两折楼梯鲜少有人来。许喃蹲在拐角的平台上,挂断了和楚越的通话。
等她攥着手机离开数秒后,李衡从上半截楼梯走下来。
他单手抄兜,身上散着淡淡的烟味,视线朝许喃离开的方向看了眼。
兜里手机振动,陈铮鸣在电话那头催:“衡哥,你来学校了吗,我和澄西在后门吃面,要给你点吗?”
李衡应了,抬步离开时,扫到许喃刚才站过的位置,定住。
这里是卫生死角,窗台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此时许喃画得乱七八糟的。
似乎是写了什么字,被烦躁地擦掉。
附中管得松,午休时间学生自由出入。后门一条街遍布门店商贩,各色小吃应有尽有,挤满学生。
面馆里,李衡到时,他要的牛rou面已经上了。
四人的桌子,陈铮鸣坐在他旁边,正跟坐对面的孟澄西抢rou吃,跟李衡说话:“哥,李叔没事吧?”
“休息不足,晕倒的,没大碍。”
李衡快到学校了,接到所里电话,说李常滨早晨晕倒了,他当即折回去带了要用的证件去医院,因此没来报道。
李衡松垮地穿着附中校服,肩膀宽阔,痞帅冷淡,坐下没一会,吸引了好几桌女生的目光,其中包括刚进门的于纾彤。
李衡漠然,垂眼吃面,对此毫不在意。
于纾彤在周遭此起彼伏激动的女声中,将视线落向和他同桌的孟澄西身上,故作熟络地打招呼:“澄西,你也来吃面啊。”
于纾彤声音甜美,长相可人,经过时连陈铮鸣忍不住多盯了一眼。
孟澄西却敷衍地提了下嘴角,懒懒地应:“随便吃的。”
于纾彤见孟澄西不愿意搭理自己,遗憾地走开。
陈铮鸣瞥见孟澄西的表情,等人走了,吐槽:“你这什么语气。见人长得漂亮,自卑了?”
“你怎么年纪轻轻就眼瞎,真可怜,我出一毛医药费,你记得去看病。”孟澄西顺嘴怼完,才说,“她是我们班老大,牛着呢。刚开学就拉小团体孤立人,我懒得应付。”
“你班老大不是衡哥吗?”陈铮鸣趁孟澄西不备把她碗里的牛rou给抢了,关心道,“她孤立你?傻逼吗这是,叫什么,我一会跟她聊聊,她这么做——”
陈铮鸣如愿吃到牛rou,把后半截话说完:“真是替天行道。”
“……”
陈铮鸣有理有据地开始瞎掰:“老话说,做人要多听别人的意见。”
孟澄西飞过一记眼刀,狠踩他一脚。
陈铮鸣秒怂,话锋一转,义愤填膺道:“然后才能知道,谁对你有意见。你记下来,我帮你出气。”
孟澄西骂了句“傻逼”,懒懒散散道:“不是我,是我同桌,一特文静的小姑娘。听说之前两人关系特好,形影不离。不知道闹什么矛盾,理科班一共没几个女生,都被她拽走了。”
陈铮鸣不爱搅和女生的矛盾,听了几句就分神,使了个眼神,提醒:“她一直在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