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勉强得以松口气。
十月末,平川的天已经冷了下来。百姓纷纷换上厚实的衣衫,不约而同地为入冬做准备。
两国大军僵持许久后,随着新一轮对阵的掀起,局势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洛之蘅听过太子的分析,知道紧张的气氛不会持续多久。
十一月上旬,两军先后交手五次,除第一场南越因为援兵的到来取得小胜外,其余皆以失败告终。
南越大军节节败退。
而我朝守军士气高涨,一路势如破竹,将南越大军击溃得四散而逃。
十一月中旬,南越主将津布溃逃时被发现,面对重重围困,自刎而死。
南越群龙无首,束手就擒。
南越王庭派使臣求和。
持续了两月有余的大战就此落下帷幕。
宣告胜利的那一天,平川城万人空巷,喜气洋洋。
动静叫洛之蘅在偏僻的营房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半雪被这动静感染,探头探脑地看着外面,可惜被围墙堵着,什么也看不到。
她遗憾道:“听说今日殿下率先锋部队回城,百姓都去城门去迎着了,这等风姿……”
洛之蘅莞尔道:“左右今日无事,你好奇便去瞧上一瞧。”
半雪眼睛一亮,又迟疑道:“那郡主呢?”
“咱们快要归家了,我耽搁了好些时日的课业,要抓紧补回来,免得过不了师父的考校。”见半雪仍然犹豫,笑着朝外挥挥手,“去吧,营房中安全得很,不用担心我。这种热闹旁人一辈子都不见得碰上,你若是错过,日后可别和我说后悔。”
听到洛之蘅这么说,半雪也不再坚持,撒欢儿跑向了城门。
声浪一阵高过一阵,洛之蘅拿着卷医书,久久失神。
不知过了多久,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耳边:“这么冷的天,怎么不知道关门?”
洛之蘅恍惚地望过去。
太子换下了战时穿的劲装薄甲,穿上久违的金丝锦袍,勾勒着如意云纹的月白布料剪裁得当,勾勒出他颀长飘逸的身姿;仙鹤纹的银冠束发,和衣裳上的如意纹相得益彰,更显熠熠生辉。
他解下薄氅,披在她身上,担忧地蹙起眉:“冷不冷?”
“不冷。”洛之蘅摇摇头,轻声回。
然而太子并未安心,反而更深地蹙起眉:“怎么看起来无Jing打采的?”
“……近来有些忙,没睡好。”洛之蘅轻轻垂下眼,避开他的探究,“阿兄不是要率先锋部队回城,怎么来了这里?”
“冬凌瞧见了半雪,一问才知道只你一个人在营房,我不放心,过来看看。”
“卫队巡逻尽忠职守,我一切都好。”
若是寻常,太子定然能瞧出她的异样。
可今日他藏着事,压根没注意洛之蘅淡淡的疏离。
两人凑在一起向来有说不完的话。
眼下却罕见沉默。
太子率先打破沉默:“洛之蘅,叔伯和我兵分两路,我要先回盛京,你畏冷,越早赶路越好,所以你要不要先跟着我回去?”
洛之蘅躲避似地避开他的视线:“……我都听阿爹的。”
“叔伯疼你,自然是没有二话的。”太子权当她同意,欣喜不已地定下这桩事。
洛之蘅未置可否,余光中,看到太子垂在身侧的手紧张地理了理衣裳。
即便是没抬眼,洛之蘅也能感觉到有道目光灼灼,有如实质一般落在自己身上。
让她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她听到太子清了清嗓子,声音细听来有些紧张:“盛京四季分明,你自幼在宁川,想必将到时不会习惯那里的天气。不过那里百姓安居,经贸繁华,比起宁川也不在话下。叔伯是藩王,不能在盛京久留,可你愿意,为了我,留在盛京,多了解了解那里吗?”
洛之蘅轻轻地道:“阿兄,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即便你我是故友,也没有要时时在一处的道理。”
“不是故友。”太子打断她,晶亮的眼神落在她身上,郑重地说,“洛之蘅,我对你有意,想要你做我的太子妃。”
洛之蘅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为什么要到现在她才发现呢?
阿兄的举动明明已经明显到人尽皆知,是她迟钝,缺了“情爱”的弦,才会懵懵懂懂地,以为他们只是简简单单的故友之谊。
两个年龄相仿正处在知慕少艾年岁的人,在同一屋檐下,日日朝夕相对,同进同出。再单纯的故友之谊,在几乎形影不离的相处下,也会渐渐变质。
是她后来失了警惕之心,忘记感情不是一成不变的,忘记太子也是年华正茂的少年人。
洛之蘅无力地闭上眼。
“阿兄,我只把你当兄长。”她听到自己微颤的声音,“……我有喜欢的人。”
太子的笑容闻声冻住。
许久,他蹙了蹙眉:“洛之蘅,你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