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受了伤,哪还能放心。
洛之蘅将食盒交给冬凌,一言不发地带着太子往客房走。
她先前受伤,在客房留的还有伤药。
太子明白她的意图,试图挣扎:“我伤在肩背,不好给你看——”
“肩背有什么不能看的?”洛之蘅分外坦然,“我当了这么久的军医,救治过的士兵不胜枚举,什么地方没见过?区区肩背而已,阿兄何必大惊小怪。”
太子:“……”
太子噎住,憋屈地被她按在椅子上。
洛之蘅转身去找伤药,太子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脑海中尽是那句轻描淡写又仿佛过尽千帆似的“什么地方没见过”。
想到她照料了那么多人,太子心中不住地冒着酸,一会儿愧疚自己让她担心,一会儿又想着早知道自己应该早些受伤。
思绪翻腾之下,太子没忍住,幽幽强调:“洛之蘅,男女授受不亲。”
“医者眼中无男女,只有伤患。”洛之蘅义正辞严,放下伤药,对着太子好脾气地询问,“阿兄,是你自己脱,还是我来脱?”
太子:“……”
第63章
不可否认,太子听到这话是极其心动的。
如果背上没有那道隐隐作痛的伤口。
他暗自唾弃自己色令智昏,还想再挣扎一二,对上洛之蘅“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眼神,权衡一二,还是憋屈道:“……我自己脱。”
她摆明了要看到自己的伤势,再拖延也是徒劳。
还不如顺着她的心意。
右肩的衣裳被拉下大半,露出结实有力的臂膀。
洛之蘅生不出丝毫其他心思,抿着唇,小心地解下缠绕在臂膀上的纱布。
一层层剥开,横亘在右肩上的伤势一览无余。
洛之蘅眉心紧锁,压着声音:“……这就是找军医包扎过的伤处?”
太子只觉她声音有异,碍于伤在肩背,着实看不清,只好问:“怎么了?”
洛之蘅转身走近内间,回来时手中抱着面铜镜。
太子借着铜镜,扭头将伤势的情形看了个分明。
肩上斜斜一道刀伤,约莫一拃长,伤口猩红,皮rou外翻,隐隐渗着血丝。
三天过去,伤口依旧没有见好的趋势。
见他看好了伤口,洛之蘅将铜镜搁在一旁,开始调配止血的药膏。
太子见她绷着脸,暗道糟糕。
他斟酌好措辞,好声好气地解释道:“这伤势当真是被军医好生处理过的,平川白日里热,伤口闷在衣裳里,本就不易结痂。大约是今日着急回城,纵马时不慎用力甩了马鞭,这才牵动得伤口裂开……”
洛之蘅仿佛没听见去,不为所动地找出镊子重新给他处理裂开的伤口。
大约是有些疼的,但太子没空关注这些,只挖空心思想着要如何哄人。
洛之蘅把心思放在他身上,他乐见其成。
却不想用受伤惹得她难过。
“洛之蘅……”
“阿兄,我有点生气。”洛之蘅声音克制,“现在不想听见你出声。”
太子:“……”
听得出她在强压情绪,太子动了动嘴,最终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屋内只有洛之蘅给他处理伤口的动静。
重新清理伤口,然后缝合上药。
尽管洛之蘅的动作已经放到最轻柔,皮rou的疼痛还是不加节制地涌进脑海。
太子额角出了汗,不由自主地皱着眉。
纱布重新缠住伤口,打结剪断的刹那,忽然有滴水珠“啪”地砸在肩背上。
太子忽然心口一窒:“洛之蘅——”
“好了。”洛之蘅闷声闷气地打断,“阿兄把衣裳穿上吧。”
太子三两下系好衣衫,忙转身去看。
洛之蘅背对着他整理伤药,微垂着头,所有的情绪都藏在昏暗中。
太子嘴唇翕动,显见的词穷:“洛之蘅……”
洛之蘅拿着几只瓷瓶给他:“这是调配好的药膏,记得让冬凌按时给你换药。平川的天气热,伤处不能捂得太久,夜间时一定要透透气。我知道形势紧张,但若是可以的话,还是尽量歇息两日,等伤处稳定些不会动辄裂开了,再做激烈的动作……”
太子听着她细细地叮嘱,抿了抿唇,低声道:“我是不得已才隐瞒受伤的消息,不是想故意瞒着你。”
“我知道。”洛之蘅垂着眼,“阿兄储君之尊,是全军上下的定海神针,轻易不能露出短处。受伤的事自然不能外道,否则被人利用极易引起动乱……”
就是因为她明白太子的用意,才更加难过。
在太子的位置上,他选择隐瞒是如今形势下最合宜的决策。而她除了给他包扎伤势外,竟然无能为力。
她没办法定戈止争,让所有的硝烟都烟消云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么多人或受伤、或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