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时意气风发穿着皮衣出现在实验室里的样子不同,此刻贺嘉泽是非常狼狈的:他脸上的泪渍未干,右半边脸像是被人打过,微微肿了起来。
在看到谢以津的一瞬间,贺嘉泽很明显地呆了一瞬,似乎没有预想到谢以津真的会出现。
他“呜”了一声,眼眶随即被泪水蓄满:“哥……”
从和谢以津见面到现在,贺嘉泽不是没有哭过,但是他憋了很久一直没有叫出来的那声“哥”,在最委屈的时候,终于还是不自觉地说出了口。
谢以津没有说话,视线落在了他身后的沙发上。
沙发上坐着一个衣着华美的妇人,头发凌乱,脸上同样也挂着泪痕。在看到谢以津的一瞬间,她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复杂难言的神情。
愤怒,震惊,妒忌,随后全部变成了难以掩饰的怨恨。
谢以津对这个神情再熟悉不过。从小到大,贺敏只有心情好的时候会才在谢枫面前稍微掩饰一下。
谢枫不在又或者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她看着谢以津的眼神向来都是如此,从未变过。
“贺嘉泽?”
贺敏指着谢以津,难以置信地质问道:“我说谁给你的胆子一个人来lun敦? 原来是翅膀硬了有靠山了,你国内的好日子不够过是吧?你宁愿跑到这种地方和一个外人混日子,你都不愿意听你亲妈的话是吧?”
她一边歇斯底里地喊着,一边抬起了手,习惯性地又要往贺嘉泽的脸上招呼过去。
贺嘉泽下意识地往谢以津的身后躲了一下,大声哭着说:“没有……我哥根本不知道我要来,这都是我自己的想法…… ”
贺敏扇人扇了个空,听到和贺嘉泽说出“我哥”两个字,更是气得浑身颤抖,她指着贺嘉泽的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 好,你哥,你哥!”
她看向窗边的男人,冷笑着质问道:“谢枫,你是不是也知道你儿子的这些小算盘?你们父子俩,哦不,父子仨是不是早就在背地里商量好了?你们是不是全部都瞒着我一个人?是不是把我一个人当傻子耍?啊?”
谢以津的视线顺着贺敏悬在空中的手,落在了站在窗边的那个男人身上。
——那个沉默地抽着烟,一直以置身事外的姿态站在远处的男人。
谢枫的神色一直都很淡然。
他将自己隐藏在了缭绕的烟雾后,像是早就已经习惯这样的家庭闹剧,又像是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所以他连哪怕一点点的在乎都不愿意装出来一下。
但在看到谢以津出现在门口的一瞬间,他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镜片后面的眼底出现了极其明显的波动。
他怔怔地望着谢以津,片刻后无视了身旁贺敏的质问与尖叫,一步一步走到了谢以津的面前。
谢枫紧盯着谢以津的脸,低声开口道:“小津…… ”
谢枫抬起手,似乎想碰一下他的肩膀。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谢以津肩头的前一秒,谢以津却无声无息地后退了一步,声音极轻地开口道——
“谢教授。”
谢枫的身子一震。
手悬滞在空中,他听到谢以津平静地说:“我闻不了烟味,麻烦您先把烟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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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并不是一个儿子应该对父亲说话的语气。
但谢枫盯着谢以津的脸,半晌后竟然低下头,真的把手中的烟给灭了。
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他身后的贺敏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再一次尖声开口道:“贺嘉泽!我再和你说最后一遍,现在把你的行李收拾好,和我回酒店,然后过两天——”
贺嘉泽抽噎了一下,小声地说:“我不想回去。”
贺敏难以置信地睁圆了眼睛,提高了声调:“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贺嘉泽的身子一抖,嘴巴重新张开,对上贺敏的视线,却再也发不出声音。
“你到底回不回去?”
贺敏大哭起来:“你是不是要气死我?你从小到大我为你付出了多少的心血你知道吗?你的大学,你的那些文章,你挂科后我花钱打点的那些教授,我还能害你吗?结果现在你学会把胳膊肘往外面拐了?”
贺嘉泽麻木地站在原地,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
“是不是你偷偷联系了小泽?”
贺敏神色又是一变,指着谢以津的脸:“他从小到大一直都特别乖,是不是你背地里给他耳边吹了风?不然他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叛逆,怎么能想到一个人来lun敦这种地方!”
“够了!贺敏!”
谢枫看她疯癫的样子,忍无可忍地拽住了她的胳膊:“小时候和你说了让他按部就班地读书就可以,你不听,非要逼着他跳级,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谢枫你敢动我?你的实验室能有今天,你的项目你的资金,你的教授杰青你的每一个职位,哪个不是靠我家里的关系拿到手的?”
贺敏号啕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