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诈欺师
我在“妹妹写给诈骗团伙姐姐的伪造日志”中,模仿着对记者对小网红的感情,写给了姐姐。
比起我对记者独特的情感称呼,我更愿意称她为诈欺师。
区别与诈欺师和养妹亲密无间的关系,我和她的关系由仇恨堆砌垒成。
忽略社会结构性陷阱,在我个人无论狭隘还是固执的偏见中,一切由诈欺师开始。
渗出血ye的蝴蝶在大腿内部的烧痕废墟里挣扎,大腿烫伤的脓包再度破裂,我被诈欺师送回酒店,她轻声细语,叫我好好休息。
我见不到团队成员里的任何一人,卧房投影仪一开启就继续亮着电影片尾曲,我看着那部影片。
那是我第一次认真倾听小网红讲话时播放的烂片,后来她经常播放这部影片,说这是我和她心意相通的片子,我说好没品味喔。
她用刚做好的穿戴甲狠狠地刮过我的胳膊,一道道的痕迹好像小猫爪印,她边拆下美甲边恶狠狠地说我完全不懂她的心意。
她每次看那部烂片都会笑得前仰后合,我们吵架那晚,她也会在遇到笑点时扭过头,眼睛亮亮地注视着我,见我沉默时又哼一声不理我,扭头和别人挤作一团。
我收拾日志,将其一股脑塞进行李箱,小网红和团队成员的衣服散落一地,还有在邻国买来的非法道具。
我拿起小网红的衬衫,上面沾着我和她共用的口红,还有红酒的气味。
知觉恢复的那刻,我后知后觉一样,感到心脏在怦怦跳动又在剧烈抗拒理智的记忆遮住麻木的情绪。
装成我的小网红,顶替身为小化妆师的她,和我吵架时与团队成员愉快玩乐,在我和诈欺师见面后劝我放弃仇恨和她一起离开的小网红。
她祈求我,不要再继续招惹她的姐姐。
“和我在一起不快乐吗?一定要找那女人吗?”
我抱着她留下来的衬衫,仿佛那晚她捧着我的脸似温暖。
我默默地流泪,我告诉她,我不可以逃避我的记忆,我不可以撒谎说我不想复仇,我再也不想用谎言欺骗自己,欺骗你活下去了。
我要解决谎言,我要达成目的,我要诚实地有资格地和你一起离开这里。
她看着我,她没有流泪。
她知道我将信任与不信任的界线切割明确,她流泪与我吵架离家时从没被我挽留过。
她明白只要我没有达成目的,就一直在谎言中游荡。
连我说出口的爱她也只是未经证实的谎言,我们之间没有约定诚实的仪式。
与诈欺师曾朝夕相处的她自然了解在受骗中长大的痛苦,只有在她的姐姐被我亲手解决后,她才能相信我的言语我的行为。
我本以为她是这样思索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本以为我已经成功地模仿她,她的确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这么想。
我疏忽了一条,她也许真的在乎我。
“我订了票,明天和我一起走,我会和成员在机场等你。”
她好像又成了我的饲主,她穿着衬衫斩钉截铁地说,“不要乱跑,我订好了去机场的车,你一定不要乱跑,和我在一起会很安全,那女的不会害我。”
我放下小网红的衬衫,点开投影仪,选择本地频道,将节目调到晚间新闻,快进,恐怖主义袭击,继续快进,出租汽车爆炸案件,五位成员死亡,遗体面目全非无法确认身份与国籍,司机失踪。
新闻上报道出当地警方出动救援的画面,我挪开视线,不愿看我的朋友,我的爱人受伤的画面,我早该猜到了自己的行为酿成的苦果。
我早该想到,被她抓挠过的胳膊在抽疼,我环抱着自己,好像在拥抱她。
我本该跟小网红一起忘掉过去的一切记忆。
我们本能一起看烂片时互相抚摸对方的身体,我本能诚实地告诉她一切,我可以在她想亲吻我的大腿疤痕时告诉她,其实蝴蝶纹身对我构建谎言这件事也没那么重要。
除了掩盖伤疤的不同,我更像与她创造新的记忆。
蝴蝶被大腿内部灼烧痛得扇起残缺的翅膀,她的翅膀骨头在掉落。
诈欺师如约而至,接我去拍卖会。
我在半梦半醒间开门,装扮朴素,神情恍惚,分不清自己是谁。
“你包里是什么?噢,一堆情趣玩具,这么忍不住sao?”
诈欺师接过我的包,把我塞到剧院后台梳妆打扮,她翻出包里的日志,退出后台慢慢欣赏。
在剧院后台,我看着化妆师手中修发的刀,喉口不自觉一紧,那上面沾着脏血,似是对我的恐吓。
诈欺师开门进来,她手里攥着我的日志,笑容明朗可怖。
化妆师起身拉开悬挂在一侧的帘子,帘后一个瘦弱的男人躺在原地,他没有被绑住,也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只是捂着自己流血的肚子。
我以为是小网红的老公,仔细一看,是个陌生男人,又觉得眼熟,才发觉小网红给的会计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