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里接过那本厚书,入手分量很敦实,硬壳封面刻着好看的花体。
他蹙起眉,看着封面上的单词出神。
我忘了,你失忆,可能连字都不认识,亚伯一拍脑袋,懊恼地说,算了。他伸手就要把书拿回来。
我认识。维里握紧书脊,垂下眼,低声说,我只是失去了和人、事有关的记忆。
或许是昨晚在梦里记起和魔法有关的知识,和知识一起回来的,还有他识字的能力。
失去记忆时的他就是一张白纸,什么都不记得。经过夜里漫长的梦境,他的大脑清醒一些,不再浑浑噩噩。
是吗?亚伯狐疑。
维里避重就轻道:不过,也只能识字,更深一些的我也看不懂。
三言两语敷衍过去后,维里就抱着那本厚书一头扎进书堆,不再多聊。亚伯拇指摩挲着手边的纸张,望着维里的背影,无声地叹气。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完成,没时间用来发呆。
亚伯揉捏着眉心,将杯碟拿去清洗。
阳光穿过书架间的空隙,光中的尘埃清晰可见。维里一行一行地浏览,分辨书中内容。部分书架上堆着古老的羊皮卷,放置的时间太长,有些都开始变脆,稍一用力,就会把羊皮捏成碎片。
他看了很久,光影随太阳的移动而变换,维里选定目标,抬手取下一本薄书。
这本书很陈旧,封面是用最普通的纸制成,书角破损不堪。与其说是书,不如称为笔记更恰当。
维里并没有立刻翻开,而是原地盘腿坐下。
他把书放在膝盖上,低头看着它,指尖停留在扉页,犹豫着要不要阅读里面的内容。
取下这本笔记并非偶然,冥冥中有人在催促,让他尽快找到它,然后翻开它。它藏得隐蔽,躲在两本厚且大的典籍中间,若不是刻意去找,根本发现不了。
是谁写的?
扉页的字迹工整干净,看得出笔记主人本身的认真和严谨。维里再三思索,还是翻开了这本破旧的笔记。
翻开第一页,他便看到几行句子。
终有一天,从出生起,就被禁锢在这座圣城的信徒们,都会从长梦中苏醒。
今天还有一场圣洗仪式,昨天你不是说没有兴趣吗?
不去看,我觉得自己可能会后悔,麻烦你了。
不用这么客气,亚伯说,但是我们只能在圣殿最外围看看,不能靠近。
维里:我不介意。
圣洗仪式在浮空岛另一端的圣殿举行,平时遇到大型庆典、祭祀活动,都会选择这座圣殿。它距离教皇居住的宫殿不远,直线距离也不过千米。
今天参加圣洗仪式的婴孩有上百名,神官们忙得脚不沾地。
还未走进,维里便听见嘈杂的人声。自从在圣城醒来,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人聚集。在此之前,他甚至以为圣城只有他和亚伯两人。
亚伯。
听见喊声,亚伯转头应道:雷纳德?
雷纳德是个高大的神官,面容粗犷,穿着秀雅的神官白袍也显得不lun不类。维里看他第一眼,便心生警惕。这人一身的鲜血气,应该和许多穷凶极恶之人日夜相处。
最近我都没怎么见到你,雷纳德说,你这段时间怎么都不去监狱?约翰
他说着,目光转到维里身上。
雷纳德神情明显凝固了一瞬间,瞳孔倏地放大,然后恢复正常。
尼尔!雷纳德惊喜地嚷嚷,你什么时候回到圣城的?他上前一步,按住维里的肩膀,奇怪地说,我怎么觉得你长高了?
我维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亚伯沉声道:他因为战斗失去记忆,很多事情都不记得。
原来是这样,雷纳德惋惜道,你该不会连基础的魔法都忘记了?
维里没说话。
看来没变,雷纳德转头和亚伯开玩笑,还是不爱搭理人。
亚伯笑了笑:圣洗仪式结束后,你去哪里?
当然是回监狱,今天我跟人换班,晚上都该我守着他们忏悔。
我和你一起去。亚伯说,还有尼尔。
维里疑惑:我也要一起去?
当然,你的双胞胎兄弟正在牢狱里赎罪。亚伯认真地回答,就算你跟他关系再差劲,也该过去看看才对。
圣洗仪式开始时,偌大的圣殿坐满了人,乌泱泱一大片。维里站在最外围,只能看见尽头的高台,以及台下五颜六色的后脑勺。
在场的婴儿有上百个,却没有一个哭闹不休。
维里仗着自己目力优越,扫视一圈,发现婴孩大多成双成对。
圣洗仪式从正午开始,要一直持续到夜晚。维里只看了半个小时,仪式冗长而无聊,主持仪式的神官用沾了圣水的手指抚摸婴孩的额头,念着拗口的咒语。
重复的仪式进行了三四遍,维里很快就失去兴趣,从大门悄无声息地溜出去。
怎么?不久后,亚伯也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