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形高挑的男人站在墙边,手中拿着画笔,银发像是月光凝成。
听见维里的脚步声,男人慢慢回过头来,露出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庞。
你是伊格纳斯?
我是。伊格纳斯将画笔放到一旁,向他伸出一只手,我很开心,即便如此,你还能记得我。
记得?维里任由伊格纳斯牵起他的手,不知所措地问,我什么都不记得,甚至我自己的名字,我都不记得。
其实他还是记得一些的,但到底有多少,连他自己也说不准。他记得墙上花的名字,那算记得吗?
就连眼前这位过分俊美的男人
你失忆了,维里,你能来到这里,就说明你的心灵深处,仍然记着我。自称伊格纳斯的男人温柔地说,我非常高兴,等你醒来,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你会遇到很多奇奇怪怪的人,我相信你能平安度过。
什么意思?
等你醒来,你就会知道,伊格纳斯伸手抚摸他的脸颊,力度很轻,带着心疼的意味,每晚你都能和我在梦中相遇,我会把一切都慢慢告诉你。
今晚,我告诉你的 花瓣烙印
维里慢条斯理地换上神官白袍,学着青年的模样,用缎带束起长发。在屋中一角,有一面等身镜,维里站在镜子前,注视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男人看起来二十多岁,黑发蓝眸,模样英俊。美中不足的是眼睛下面有两抹青黑,皮肤苍白,看起来有些虚弱。维里沉默的看了一会儿,就收回视线,低头整理衣袖和不当之处。
确定自己打扮没有纰漏后,维里把房门打开一条缝,轻叩几下,说:我换好了,请进。
门外等候已久的青年飞快地闪身进来。
你穿这身挺好看的。青年掩上房门,上下打量换好衣服的维里,今天你刚醒,就好好休息一天,明天我们再继续修订羊皮卷。
羊皮卷?
我什么都不记得。维里不自觉地皱起眉,苦恼道,我失忆前,我们就认识吗?我好像见过你,很熟悉。
听见他的话,青年愣了一下,他抿起唇,然后笑了笑,避重就轻道:我竟然忘了自我介绍。
我叫亚伯,你的好朋友。亚伯伸出手,你或许不记得,但是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在小时候,我还经常借你的笔记抄写。
维里:是吗?
是的,亚伯说,你之前战斗时头部受伤,昏迷了许多天,所以才失去记忆。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吗?
我叫什么?维里摇头,我不记得。
尼尔,你的名字是尼尔。亚伯盯着他,一字一顿道,请一定要记住这个名字。
亚伯无疑拥有一张讨人喜欢的脸蛋,光用眼睛,根本无法判断出他的确切年龄。
他面容看上去很年轻,二十岁上下,脸庞带着婴儿肥,眼神很干净。在说出尼尔这个名字时,他的神情却郑重而严肃,冲淡容貌带来的稚气,让维里不由自主地挺直腰杆,意识到眼前的青年是个再正经不过的成年人。
好。维里慢慢地点头,承诺说,我会记住的。
亚伯松了口气,重新换上一张笑脸,颊边酒窝若隐若现:今天有圣洗仪式,有一批信徒的孩子即将加入教廷,你有兴趣去看看吗?
见维里面色懵懂,亚伯三言两语为他解释一番。
圣洗仪式是和教廷建立信奉关系的一种仪式,接受圣洗即宣誓着身与心都将奉献给奥格神。维里不明白,尚在襁褓的婴儿根本不知道所谓的神,或许长大后他不愿信奉神,那又要怎么办?
他这么想,也这么问了:如果婴儿长大后,不愿继续信仰奥格神
绝无可能,亚伯打断他的问题,很快,他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抱歉,我有些无礼,但是你问的这个情况,几乎不可能发生。
几乎?维里咀嚼着这个词,莫名从中察觉到一丝深意。
亚伯笑道:因为几千几万人中,总会出现那么一两个例外。
那他们的结局?
都没了。亚伯轻描淡写地说,他微微侧头,几缕发丝调皮地垂下,挡住他的眼眸。
维里却敏锐地在间隙中,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水光。
他在难过,难道亚伯认识这样的人?
不说这些,亚伯收拾情绪的速度很快,眨眼的时间就恢复笑脸,圣洗仪式在教堂里举行,我们身为神官,可以旁观,但不能发出声音。如果你对仪式不感兴趣,我们可以在别的地方逛逛。
两人意见达成一致后,便稍作整理,一前一后离开房间。
外面是一条宽敞的走廊,不论向左看,还是向右看,都瞧不见尽头。正对房门的墙壁开了一扇窗户,窗外一片尖顶式的建筑群引人注目,树木掩映,白鸽群从蓝天飞过。
维里看见建筑群后一座洁白的高塔,塔身笼着一层七彩的光芒,美不胜收。
那里是圣堂,亚伯说,是教皇陛下居住和工作的地方。
教皇陛下。
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