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着重新开始生活,不想让我背负从前的东西,一边又带我来这里,见从前的人,观总去的物,想从前的事,路溟,你究竟什么意思?
路溟问道:这两者有冲突吗?
闻玄反问:没有吗?
路溟沉默良久,他低垂着眼睑,侧身对着闻玄,有意无意避开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手上维持着浇花的动作,水流倾洒而下滋润着土壤。
良久,他似妥协了一般,低声长叹:你想不起那便只做闻玄,若是想得起,那便做宁辰,我不想强行逼你去做宁辰,但你若一直什么都想不起,我也不甘心。
无论是宁辰还是闻玄,对他来说都是一个人,都是他的阿玄,但对他来说是这样,可对对方来讲却不尽然,他一直都在想,新生的闻玄是不是该有一个崭新的人生,不再受制于过去,毕竟对方是真的一点都没有过去的记忆,将曾经作为宁辰的所有过往塞入闻玄现在的生活中,这是否太不公平。
他的理智告诉他不可过多干涉对方现在的生活,但情感上却总是有一丝不甘心,期望对方会想起些什么,不将他看做一个陌生人。
闻玄皱起眉头:我说过,你不必把我当成两个人,一切我心中有数。
路溟缓缓摇头,不再言语,如果将他视作必须要负的责任的话,那还不如只做朋友。
闻玄知道自己丢失了什么,但总是有些东西是丢不掉的,埋于心底藏于骨血之中,千般万法也无法完全抹杀。
他失去的是记忆,不是情感。
但如果对方介意失去记忆的自己
闻玄移开目光,起身不再依靠着树干:走吧。
路溟疑惑问道:去何处?
找记忆。
路溟看着闻玄离去的背影,提醒道:乱跑可是会触发阵法机关的。
闻玄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那你应该快点过来带路。
真是拿你没办法。
静云宗是闻玄的宗门,这里各处都是他生活过的地方,但若说最为熟悉的,就是他的住处,毕竟对方是一个修炼狂人,除了外出历练和在宗门内必要的走动外,最常做的就是闭关修炼,以及练剑。
路溟和闻玄沿着路慢慢走,谁也未开口说话。
或是无言,或是不知该说什么。
宁辰性子孤僻,鲜少与人打交道,也不愿于其他弟子居于一处,是以自己独居一峰,若是其他弟子定没有这般权利,但作为静云宗的天之骄子,这点优待还是有的。
这里非常安静,只有几座小竹屋,周围种满了白色的菊花,不用想就知道出自谁的手笔,对方可能觉得只有白菊太过单调,还种了白色百合,白色玉兰,白色茉莉等等,一眼望去一片洁白,仿佛到了天堂一般。
路溟深吸了一口气,鼻间顿时扑满了香气,是各种花香混杂在一起的味道,他许久未步足这里,没想到秦帆竟如此别出心裁,将宁辰故居布置得如此有纪念意味。
他斟酌道:秦帆还是很敬重你的。
看出来了。
闻玄神色不变,扫了一眼白色的花丛,花儿随风飘荡摇曳,在这青山绿水之中美不胜收,脸上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这是秦帆用来祭拜他的。
路溟推开房门,这里和他最后一次来时一模一样,摆设也分毫未动,虽然许久没有人居住,但却是一点灰尘都没有,想来是秦帆有打理过这里。
路溟情不自禁勾起嘴角,倍觉怀念:进来看看吧。
这里布置的十分简单,一床一塌一桌一椅,桌边放置一个书架,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然后再无其他,简洁的没有半分人气。
闻玄打量了几眼,走到一幅画前,画上是一处山谷,绘的并不细致,而且没有任何颜色,灰扑扑的,相较于画出来的更像是用法术变出来的,但这幅画的位置却正对着床头,一睁眼便可以看到,也不知这里的主人在想什么。
闻玄凝视这幅画,问道:这是何处?
路溟顺着对方视线看去:银月谷。
是什么地方?
路溟看着这幅画,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东方的一处秘境,金丹期可入,你以前去过那里历练。
那你去过吗?
自是去过的。
闻玄不认得这个地方,但却对这幅画很是熟稔,抬手抚上画纸,普通得再不过的宣纸,没有任何异常,可背后却仿佛有什么在吸引着他,许是这幅画对他很重要,又或者是画中的地方很特别。
路溟看着闻玄认真的模样,微微勾起嘴角,但目光却是复杂而又难以言喻,让人捉摸不透。
路溟你过来下,我有事跟你讲。
突然,秦帆一道传音过来。
虽然目的是带闻玄熟悉以前的地方,但也不能怠慢了朋友。
秦帆找我,我去去就回。
闻玄颔首,他手中的伞一直不曾放下,就算待在屋内,不需它遮风挡雨,也依旧不离手,虽然他很好奇离开伞下会发生什么,但他不是一个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