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声若有似无。「包括你不顾自己的身子也要行医救人?」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她歛下眼。
明天离开京城,她就不会再行医了。这决定是早在两年前就决定好的了,只是…迟了些年。
我不当大夫,咱们就种种田地,当个平凡的小农好吗?那些话犹言在耳。
「其实我没那么伟大。」行了大半辈子的医,她现在说丢下就丢下。「我有自己想过的生活。」而且她的手…她也不适合当大夫了。
毓瑾静默看着她几秒,才问:「非得明天?」
他担心她的身子,虽然伤已好了一大半,但她的底子已经大不如前。
她点点头,道:
「你也知道,晚了好久。」嘴角一抹凄苦的微笑。
看着她苦涩的笑容,毓瑾轻叹了口气。
「他没变,他还爱你。」
灵枢怔怔地望着毓瑾。
为什么他们都告诉她他爱的是她?
可她无法相信了。
世间上最薄弱的莫过于信任,然而,是他亲手毁了。
又或者,其实是自己毁了。
爱,不是禁不起考验,是不容考验,因为一考验,那就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了。
因为质疑了。
「别让一个误会毁了你们的将来。」他又道。
将来,她同他也曾一起构筑他们的将来…,可是这一切应该在她纵身一跳的时候就结束了,如同灵枢在两年前就死了,她当过去的自己死了。
「你也爱他,不是吗?」
忽然,一曲悠扬,又哀凄的簫声从不远处的崖边传来。
这曲调分明就是两年前她在湖边吹的那一曲。灵枢不由得心一悸。
是少礱。素问轻叹了口气,轻移脚步欲走去崖边,但却见另一抹黑色身影已率先她一步。
她先是一愣,然后随即回过神,想要跟过去。
「荣姑娘─」
「素问。」
两声叫唤同时响起,她停下动作,回过头看着他们,同时内心的疑惑渐生。
「舍妹对簫曲向来特别喜爱,可否请荣姑娘稍待片刻再前往悬崖边?」毓瑾道。
「舍妹?」素问皱起眉。
「雪莲是毓瑾贝勒的义妹。」柳无风替他回答。
素问茫然地望向毓瑾,只见他点头。
儘管如此,并没有减低她的疑虑。
她,很像一个人。
「师叔,她真的是您的姪女?」
「嗯。」柳无风应声。
「亲侄女?」
柳无风睇了她一眼,答:「是,亲侄女。」
「可是她给我的感觉很像灵─」素问心思向来敏捷。
「荣姑娘,雪莲就是雪莲,就算是长的一模一样,她也不会是别人。」毓瑾打断她,严声地道。
素问看着冷着脸的毓瑾,未答话。
她当然知道,只是有那么一刻她希望雪莲就是灵枢。
她希望她是灵枢,因为这样,她心里会好过一些,少礱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失魂落魄。灵枢走了,可也把向来意气风发的戚少礱带走了
一年多了,他始终没放弃寻找她的念头。只是时间越久,他越没把握能再找到她,越害怕自此与她分离,但更害怕最后的结果是天人永隔。
这一年多来,他几乎快把整座山翻过来了,就是找不到她的踪跡。
虽然还留在京城,但他放弃了侯爷的爵位,放弃了一切高官利禄,每天做的唯一的一件事就是下山谷去找寻灵枢。
不管一天、两天,阴天晴天还是雨天,他从不间断。
因为他深深相信,她还活着。
就是这个信念他才能一直坚持下去,也才能在一次次失望中还能坚定着希望,让他不放弃地继续找寻。
想的出神的他,没注意身后悄悄接近的身影。
直到眼角瞥见黑色的衣袖随风飞扬,他猛然回过头。
簫声驀然停止─
他与她四目相望,一秒、两秒,三秒,戚少礱难掩失望地别开眼。
不是他的灵儿。
灵枢先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他。
他憔悴多了。
「你方才吹的是哪一首萧曲?」她走到他身边。「虽然有点悲悽的感觉,可是很好听。」
那当然,因为是她谱的曲咩。
戚少礱不打算理会她,拿起簫子又继续吹。
灵枢也耐心等他吹到一个间奏,才又开口:「可以教我吗?」
戚少礱皱起眉,对这个女子没好感,他跟她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他不认为两人之间的关係可以好到聊天。
更何况,他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姑娘,你─」
「我叫雪莲,李雪莲。」打断他,她对着他微笑。
「好,李姑娘,可否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