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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啊,你想得太简单了。”赵氏见宋华银一副深受触动的神情,知道他耳根子软,立即抢过了话头,“你就算把地佃给族人种,那点儿田租又哪里够请大夫,何况还是去府城请。爹娘虽然想帮你,可家里的钱都供你二弟读书了,实在是有心无力啊。爹娘将你们一家分出来,是希望你和林氏好好过日子,断不能任由你这样折腾。”
宋华银刚要说出钱给儿子再找个大夫看看,被赵氏这一提醒,立即想起自己的二儿子还要科举,而他还没当上老太爷,瞬间便冷静下来。
“是啊老大,”宋华银附和道,“你的腿已经治不好了,莫要再折腾,爹娘只希望你跟你媳妇能踏实过日子。还有那些田你也莫要Cao心了,爹会帮你照管好的。”
“爹,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宋长泽抹了把脸,“是说之前分给我的那些田现在不打算给了吗?”
宋华银叹了口气,“老大啊,爹不是不心疼你。你也知道你二弟还要读书科举,家里要用钱的地方多……”
宋华银痛苦的想,长子的腿断了他也心疼,到底是他的儿子,他又不是铁石心肠。只是,他现在委实有些顾不上这个大儿子,老二要读书科举,必得有足够的银钱供他才行。如此就只能先让老大受些委屈,但等老二考中进士将来当了官,他做了老太爷,老大不也能跟着沾光吗?
宋长泽听了只是勾唇冷笑,其实他对此倒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宋华银要是对原身还有感情,就不可能在他刚断腿正需要亲人关怀的时候把他分出来。其间固然是赵氏的撺掇,但宋华银也不无辜。他也是多余试探。
“所以,爹您分家,其实就只分给我两吊钱和这三间旧屋,至于那些田地您根本没打算给我,而是要留给二弟读书科举。”宋长泽决定还是撕破脸吧,“既然如此,那分家文书再这么写就不太合适了,得改改。”
又叫林盈,“家里的,你去把文大伯请来,就说咱爹要修改分家文书,那九亩田不分给咱们了。”
赵氏一惊,若是一亩田都不分给继子,族里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她瞪了宋华银一眼,这男人也太不会说话了,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宋华银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事可以做,但却不能说。于是他干脆闭嘴,让赵氏描补。
“老大,你爹不是那个意思。”赵氏见林盈要走,忙拉住她,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地已经分给你了,就是你的。其实你爹就是怕你一时冲动把田卖了,所以才不想现在过户。”
“那这样吧,”宋长泽找了个折中的办法,“咱们先去官府过户,然后地契放到爹那里。我手里没有地契,自然卖不了地,就算想卖也要经过爹,这样如何?”
赵氏:“……”不如何。
赵氏刚说的理由站不住脚,一时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不由得有些着急。
宋华银在家时就听赵氏耳提面命了好几遍,这地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过户的。如今见赵氏不说话,他干脆拿出当爹的派头,“那些地没说不给你,只是你现在这样也种不了,就还是家里种。等秋收时多分你一些粮食和银钱,保管叫你们一家饿不着。”
林盈在一边听了半天,实在烦了。可她又不能崩人设,便在一边拿帕子抹起了眼泪,“当家的,既然爹娘不愿意,我看就算了吧,咱们还是听爹娘的。”
宋华银和赵氏听了,面上终于好看了些。宋长泽油盐不进,倒是这个儿媳妇还是跟从前一样听话。
却不想他们的儿媳妇继续道:“横竖你的腿断了,也种不了地,咱们一家子没了活路,干脆一起吊死算了。说不定到了下面,阎王老爷见咱们可怜,下辈子让咱们投生到富贵人家,总好过现今连饭都吃不上的好。”
宋映姝跟她娘一样,早就不想听便宜爷nai磨叽了,闻言立即进入角色,大声哭起来,“爹啊,我娘说得对,咱们一家人死也要死在一起,省得留在这世上活受罪。”
“也好。”宋长泽闭上眼睛,眼角适时滑下一串泪珠,一副心如死灰生无可恋的模样,“只要咱们死了,爹娘就不用分给咱们田地,而这些田就能换成银钱留给二弟科举。只要二弟能考中,我就是到了地底下,也会为他高兴的。”
宋华银和赵氏的脸色当即难看起来,老大一家要是刚分家便想不开吊死了,族人必然会觉得是他们把人给逼死的,那他们一家的名声可就臭了,连带着他们儿子的科举仕途也毁了。
“老大家的,你说什么呢,好好的说什么死不死的。”赵氏狠狠瞪了林盈一眼,又看向宋长泽,“老大啊,爹娘养了你这么多年,都是为你们的今后打算才怕你卖地。别到时候钱花光了,腿还没治好,那才是真的没了活路啊!”
宋华银难得软声附和:“是啊老大,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爹娘,你们不用再劝了,我们一家是真不想活了。”宋长泽道,“我知道二弟考科举需要银钱,若是我还活着,爹娘分家就要分给我田地,不然定会被族人非议。可我做儿子的,如何能让爹娘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