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云龙目光一转,见是方紫玉的第十一徒贾玉如,轻轻一叹,道:“诸位姊姊,当帮我劝劝顾姨及令师才是。”
贾少媛道:“我去禀报师父。”
贾少媛吟哦半晌,忽然玉掌一探,摘下一朵盛开的红兰,合掌略一揉娑,素手轻扬,兰瓣缤纷,飞扬空中,有的落至旁边一塘荷池,有的飘落地上。她一指四落的花瓣,道:“你看见了?”
华云龙已渐渐看出,她们虽是嬉戏,却非全无用意,方紫玉是针对昨晚之言,实实做给自己瞧,看来她们心意之坚定,确是难移。他暗暗想道:只是我不信顾姨与你可以躲上一辈子,只要见了面,我总有办法。突然,他想起了蔡薇薇,又想起阮红玉。
转念下,觉得劝长恨道姑同意,定不如表面那么困难,精神一振,与众女至前堂两厢,巡视了一周。
贾少媛含笑道:“师父的吩咐,做弟子的不敢不从。”
华云龙哈哈一笑,道:“方姨现在何处,礼当失行见过。”
匆匆食毕,忽见那曾为贾嫣驾车的郝老爹走入厅内,躬身道:“前堂及东西厢已腾出,清理完毕,请华公子巡视。”
贾少媛吐了一口气,道:“这魔头来去的好生突兀,莫名其妙,本教也栽到家了。”
不觉间,日上三竿。忽听院中小径,莲步细碎,贾兰姣高声叫道:“小少爷,起来没有?”
华云龙心中暗感,想道:“顾姨与方姨虽不肯见我,却是眷念备至,这自是因为爹……”
贾兰姣打断了他的话,道:“师父真的出门了,临走时说:这栋屋宇的主人改成华公子了,叫我们好好侍候便了。”
华云龙忍俊不住,走拢了过去,道:“婉姊虽是顽笑的话,小弟也生受不起。”
贾少媛接道:“家师之意,你既要在徐州大会天下豪杰,长居客栈,终是不妥,所以将这栋宅赠你,我们的小少爷,明白了吧?”
华云龙强颜一笑,道:“那里的话,小弟但觉冒渎诸位姊姊。”
贾少媛惑然道:“怎么?是嫌我们侍候不周?”
只见花团锦簇,万紫千红,朝阳之下,一群娇丽少女,衣分五色嫣然含笑,几欲与百花争艳,莲步珊珊,由庭中小径走来。华云龙但恨无生花妙笔,图写此景,不觉击节赞叹。方紫玉诸徒,见他那兴高彩烈的样子,齐声娇笑。
贾少媛想了一想,螓首微点,领着华云龙送人西院,命丫头略加整理,天色都已快亮了。
申屠主死板板的面孔,仍一无表情,却细目一睁,碧幽幽的光芒,慑人心神,似已动怒。华云龙运功戒备,忖道:他目光有异,不知练有什么魔功?目光灼灼,也注视着申屠主,傲然不惧。贾少媛几番想唤人,却又惧怕更触动申屠主杀机,芳心忡忡,不知如何是好。
相持半晌,申屠主忽然目光一收,又回复先前要死不活的样子,袖袍一拂,黑影一闪,已然不见。他倏然而来,倏然而去,倩女教的庄卡,形成虚设,犹未发现。华云龙暗暗忧虑,忖道:这魔头武功高不可测,魔教有此一人,实是棘手万分。
贾少媛怔了一怔,沉吟片刻;道:“大师姊曾叮嘱我,说是如我觉得不必说,就不讲也罢。”
华云龙道:“现在四鼓已过,待明天再说算了。”
众女只是抿嘴低笑,不肯答语。这一餐虽然丰盛,华云龙却胃口不大,心思只放在如何见到长恨道姑,如何劝法之上。
贾婉叫道:“少爷,早餐都已备好,快请盥洗,婢子们奉命侍侯你哩。”
华云龙见她不提贾嫣所托口信,便也不问,心中却不免暗感奇怪。待贾少媛告退,华云龙听鸡已报晓,不再睡眠,仅于榻上调息练功。
华云龙含笑道:“凭那魔头的武功,岂是普通庄哨上弟子所可察觉,幸而他较那些魔头,高上一等,不屑欺负小辈。”
华云龙暗忖:她吞吞吐吐,究是何语?益发不肯放过,连声追问。
华云龙暗暗转念,忖道:方姨是有意避不见面。忖念中,两个侍候他的丫头,捧上脸盆、巾栉,略一漱洗,即由方紫玉的弟子们,簇拥着走向前厅。厅中,设立的早餐,极为丰盛。华云龙一落坐,贾少媛即盛上一碗碧粳稀粥,道:“少爷,请。”
自己还照顾不了自己?”
华云龙剑眉微蹙,道:“姣姊别开玩笑……”
贾婉抿嘴一笑,道:“谁讲玩笑来着?昨晚师父要我们谨记自己身份,少爷不也听见了。”
华云龙摇头笑道:“媛姊,为何不叫丫头来?”
华云龙惑然道:“你们的房子清理不清理,干我何事?”
华云龙请了贾少媛至院中花丛,正色道:“媛姊,令师姊究竟有什么话要说?就是责备我的,也请你实言。”
贾兰姣吃吃一笑,道:“恶客上门,师父只有避开了。”
忽听身旁一名少女道:“这倒不必,但愿你勿麻烦家师家师伯,那就谢天谢地了。”
华云龙起身下榻,行至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