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又道:“丑时,有一男子翻窗跃入。”
国舅道:“我瞧见了。”
星河猜道:“许是宫里传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国舅道:“我猜到了。”
星河总结道:“皇后娘娘现下一定很难过。”
国舅收回了视线,这才问:“我那皇帝外甥如何了?”
星河如实道:“已抵达郦城,圣上……”顿了一顿,又接着道:“圣上身边跟了一女子。”
国舅蹙眉。
星河恍然大悟:“主子,奴知道了。皇后娘娘定是收到了这消息,这才心中难过。”
国舅‘啊’了声,音调里辨不出什么情绪:“这样……”
说完垂首笑了下:“我这外甥媳妇在某些方面心眼确实小,不过也无口厚非,毕竟她……”
毕竟雁回情根深种,爱谢昀入骨血中,纵使性子再大气也难以笑着与旁人分享所爱。
“我有时候啊,”国舅浅浅叹息:“还挺羡慕谢昀那臭小子。”
国舅爷这般想着念着,又见雁回换了身从简的装束推门而出,火急火燎地离开后院。
国舅爷当下便意识不妙,吩咐星河:“跟上去。”
星河却没有照做,他眺望着雁回走出后院,看雁回这架势是要离开皇家寺庙,星河不赞同道:“主子,不可。圣上本就疑心您,上回您离开寺庙已然不妥,若再让圣上知晓您二度离开,恐惹灾祸。”
国舅道:“跟上。”
星河便跪下来:“主子!”
国舅爷“啧”了声,有了发怒的征兆道:“谢昀那狗崽子疑心他亲舅舅,我不与他计较。这五年间我便自愿拘于这一破庙,他若仍疑心我,他就是不长眼欠收拾!跟他老子一个模样!”
“诚如主子所言,圣上疑心您,您用五年的时间来证明,何必在最后的节骨眼上功亏一篑!”
“放狗屁。”国舅爷气道:“雁回那丫头若出了什么事,我如何交代?”
星河倔强道:“主子,若皇后娘娘是要离京往郦城去呢?届时您还会跟着皇后娘娘吗?”
“废话。”国舅爷从四轮车上站起身,他忍了一脚踹上星河的冲动,道:“她若真的往郦城去,我便更要跟着了。”
“可主子……”星河攥住国舅爷裤腿:“您用什么身份与皇后娘娘随行呢?”
“别拽着我,信不信我今天揍你。”国舅爷扒拉开星河,见星河双眸通红,他心里亦知晓星河忠心,终是把敲晕星河的念头打消了:“我那‘张三’的身份就有这么拿不出手吗?”
“是主子!……”星河梗着脖子:“是主子亲自让皇后娘娘死了心,张三这身份又凭什么有资格与娘娘随行。”
国舅霎时像被泼了一盆凉水,愣在了原地。
如国舅爷和星河猜测, 雁回枯坐一夜决计去郦城寻谢昀。先有天象示警,再有太后与谢昀母子连心,炼狱般的噩梦, 最后再加之朱公公加急而来字字透着担忧的书信。一件件一桩桩宛若泰山压顶伫立在雁回心头, 命运似乎已经铺好了通往深渊的道路,而谢昀一头扎了进去。
雁回如何不急,又如何能置身事外。
于私, 国舅爷之嘱托言犹在耳, 她不能负了他对自己的期望。于公,她是谢昀的皇后, 更不能眼瞧着谢昀身陷险境,若谢昀有一二意外, 这大梁将有一场浩大动荡, 轻则伤一国根基, 重则改朝换代。
谢昀御驾亲征,朝中事务都交给了雁回, 而今雁回亦要离去, 便匆匆寻来中书省几个忠心耿耿的官员, 让其各司其职,若有重大之事除非意见统一才可下达命令, 如若不然便传书于她。
又让官员统一口径确保不暴露自己行踪后,雁回才往郦城去。
因着兹事重大, 雁回只带了惊絮一人,便是两人两马一剑而已。剑自然是那柄被谢昀收回的尚方宝剑, 她昨日能用此剑斩断兰贵妃的发也能在明日斩了那祸国的女子。
从京都正北城门而出, 顺着官道向北而上, 就算人不眠不休马儿不吃不喝, 抵达郦城至少也需要半月。
雁回便在舆图上勾勾画画,寻了一条最近的路。这一路有平坦官道也有崎岖小路。她接连赶了七日的路,途中只在官道旁设置的驿站换了马驹。又奔波了五日,在离京第十三日夜幕来临时终于才肯休息。
两人风尘仆仆地在客栈歇下,因着此处距离下一驿站路途甚远,雁回只得让店小二好生照顾马儿,又打赏点银子,让店小二喂马儿Jing良的饲料。
雁回自入了宫后从未这般狼狈,一主一仆对视半响忍不住笑了笑。
惊絮道:“娘娘,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
雁回道:“不必,连着赶路想必你也疲惫,我自己来便是。”
惊絮还要再说,雁回便道:“你若休息不好,路上有什么差错,我是放任你不顾还是耽搁行程留下照料你?”
惊絮一想,觉得雁回说的不无道理,便羞愧道:“是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