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琛给他用了药物治疗,晚上还是做噩梦,经常瞪着眼睛到天亮,这时候柯琛也睁着眼睛,和他对视,给他讲他们大学时候的事儿。
“你还记得么?大三那年你生日,我在家像个服务员似的给工人递烟递水,就怕他们把我从天文馆订的星空板装毁了。那会我看你对着旅游杂志中的星空照片发呆,想给你个惊喜,订好机票去国外看星空,你可倒好,都被骗到机场了才说没护照,当时给我上火了好几天,都怪你,咱们的浪漫约会就那么没了,亏我还指望着你感动的哭出来抱着我大腿说‘老公我爱你’呢。一气之下把天文馆的宇宙模型搬家里来了,想你生日时再给你个惊喜,结果呢,结果那天你跑去跟王玢他们鬼混去了,约好晚上七点钟准时回家,七点半了还不见人,我去找你,推开ktv包间的门,你知道你干什么呢吗?你右手举着啤酒瓶,左手攥着话筒,半蹲在茶几上,嘴里嘶吼着‘亚拉索,那就是,青、藏、高、嗷嗷嗷原~~~’”
“那时候你那样子别提多可爱了。尘尘,你快点好起来,再给我唱一遍好不好?”
怀里的人睁着双灰蒙蒙的眼睛,平静地与他对视,却不做任何反应,柯琛习惯了,继续和他说话:“刚上大学那会你挺爱笑的,你跟王玢他们玩的好,经常捂着肚子笑个不停,我讨厌你对着别人笑的那么开心,总是想办法欺负你,渐渐的你不爱笑了,你跟他们不敢笑,跟我也很少笑,是不是活的不开心?尘尘,跟我在一起的那几年你过得开心吗?离开我那几年呢?以前是我不好,等你好了以后,我让你和朋友们玩,让你交好多朋友,再也不把你关在家里,好不好尘尘,别离开我。”
“张承文说要把你抢走,你不会跟他走的对不对?尘尘,你爱我,是你说的。我也爱你,尘尘,我也爱你。”
恍惚之间,一直睁眼木讷的人嘴角上扬,勾起个讽刺的笑,这微小的动作被柯琛捕捉到,心下慌乱无比,仿佛置身深海,在漆黑静谧的深渊中什么都抓不住,连根海草都没有。脸贴上郭梓尘的脸,干涩的嘴唇啄他嘴角,好像要把那抹讥笑擦除:“尘尘,不要这样,我让你受伤了,你打我骂我,拿刀捅我,都可以,但你别这样对我。”
那扎眼的嘲讽只一瞬间,之后无论柯琛再说什么,郭梓尘又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医生还是在郭梓尘床前忙来忙去,身上的伤口在结痂,只是手指没那么容易恢复,消了肿却还是血淋淋的。
柯琛把办公室搬进郭梓尘病房,一天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几个月过去,他能感受到郭梓尘Jing神状态有所好转。某天夜里他依旧自言自语般同他说话,抬头看向他时,竟见他合了眼皮浅浅睡着了,柯琛激动地拿出手机,盯着计时表上不停闪过的数字,直到三个多小时后郭梓尘再次睁开眼睛。
刚开始那几天张承文会过来,柯琛派人拦下,后来想了想干脆让他进门,只是这时候柯琛会放下手头的工作把在床上发呆的人抱起来,不管屋里杵着的人,肆意亲起来。他要让张承文看清楚,郭梓尘是谁的。即便这样,张承文依旧准时来,准时走,同样旁若无人的同郭梓尘说话,几个月过去,在柯琛都已经习惯同他对峙时,他突然不来了,一连几周不见人影。
柯琛给郭梓尘喂饭,过了十分钟又给他喂药,趁着郭梓尘还没睡着,贬低张承文,给自己邀功:“尘尘,你看看你承文哥,嘴上说要把你抢走,可是现在呢,情圣装不下去了,才几个月就不来了?别人说爱你都是假的,只有我爱你是真的,你快点好起来,我带你和小可回家,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郭梓尘现在好些了,他会抬头看天空,喝苦药时会皱眉,但对柯琛依旧没有反应,柯琛也不气馁,一想到他在逐渐好转,总归是有盼头。
跟柯琛轻松的心情不同,张承文这几周过得水深火热。以前从郭梓尘那儿回来,画着草图突然就愣神,拽起透明塑料袋的一角,看着里面的东西,眼神漆黑发冷。从订婚宴到现在,他二哥才露面,这更加让他忐忑。
晚上,张承文到张承恩私宅等人。
密码锁他知道,进屋也不开灯,坐在客厅沙发上,借着窗外隐隐月光想冷静下来整理思绪,却是怎么都理不清。
张承恩是一个人回来的。进屋时随手打开灯,着着光亮的客厅里藏个人,直把他吓得心脏快了几拍:“你干什么呢!大半夜藏人家里是要吓死谁?”
张承文没理他的大惊小怪,站起身来看向他,问:“你这几个月去哪儿了?怎么连伊万哥都不知道?”
“我去哪儿还得跟你报备?啊?我亲爱的弟弟?”脱了外套挂在门口衣架上,张承恩逐客意味明显:“还不走是想在我这儿睡?”
“怎么不回老宅?弦音还在等你。”
“有些事要处理。”
空气安静下来,张承文又坐回沙发上,看着在吧台磨咖啡的人,忽的问:“哥,你是不是丢了个打火机?”
拿着nai块的手一顿,随后轻佻地回道:“我打火机不说成千上万也有几百个,丢十个八个你觉得我会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