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走到沈谣面前,替她解开了眼前的黑布,突如其来的耀目之感刺激的她下意识闭紧眼睛。
沈兰细细端详着眼前这个女人,明明赶了那么久的路,一身狼狈之相,却还是那么楚楚动人,脸上嘣溅的泥水反而更衬托着她肤如凝脂,我见犹怜。
妖媚!沈兰对着人间富贵花一般的美貌嗤之以鼻。有何用,还不是成了她和夫君的阶下囚!
沈谣缓缓睁眼,和她猜的一样,眼前站着的女人是她同父异母的庶出妹妹,沈兰。
“二姐姐,别来无恙啊。”沈兰浅浅笑着,她穿着一身杏黄色缠海棠纱花软缎,鬓间别着赤金嵌红宝石步摇,妆容Jing致得体,褪去了沈家三小姐的娇嫩,她已成长到一位出色的贵人。
沈谣唇边划过一抹讥讽:“时移世易,如今再见到妹妹,妹妹竟还没被休弃。”
轻飘飘的一句,偏偏却是直戳那人的软肋。沈谣自嘲笑笑,沈家最做小伏低的二姑娘如今也会这样夹枪带棒的说话了。
到底,她们都不是从前了。
沈兰方才还浅浅笑意,晴朗一片的脸顿时涌上一抹厉色:“沈谣,你别放肆!如今你和你夫君都是我们的阶下囚,你竟不对我这个妹妹客气点?”
她压低了声音:“难不成,你不想你夫君活命了?”
提到顾宴,沈谣眼里刺痛,有一瞬的窒息。可眼前正是心里博弈的时候,她不知道夫君是不是真的落在她们手上,虽心里疼的要死,可面上却仍装作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你们若这么有本事能囚了我夫君,又何必迢迢百里去抓我一个弱女子?”
“哼。”沈兰不屑一笑:“二姐姐,都阶下囚了,就别这么自信了。”
她拨弄着手上漂亮的血镯子,居高临下道:“你若是好好求求我,我倒是可以给你个痛快。”
当初她和顾阳序大婚时,沈谣给的耻辱她可是没齿难忘呢。
簪子,巴掌,贱妇。沈兰闭上眼,觉得心都在滴血,当时顾阳序彻底厌弃了她,甚至不惜当着众人的面唤她做妾。
堂堂清流人家的女儿,干干净净的,竟让她做妾!
再那之后,她被贬去了最角落的院子里,无人问津,宫人知道顾阳序的脾气,都对她很淡薄,瞧不起她。
那样一段暗无天日的日子,沈兰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熬过来的。她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能就这么认命了,清白身家都给了那个男人,她怎么能认输呢?
泼天大雨时,沈兰跪在顾阳序的书房外,最终昏倒在地。她来之前一遍遍嘱咐自己的婢女,多提当年她在河边救下顾阳序的事儿。
终于,看着她病倒的柔弱身子,顾阳序想起了他九死一生被追杀时救他的那抹身影,念起了沈兰的好,重新宠爱起了她。
可沈兰也觉得,顾阳序待她大不如前了。于是她拼命的使出浑身解数,去伺候他,多在他面前提先皇子妃的好,又陈述了自己的无知和冒昧。顾阳序终于心软,并答应她下月就复她侧妃之位。
摇身一变,沈兰又成了顾阳序身边最尊贵的女人。所以,在得知顾阳序把沈谣抓回来的第一时间,她便让人将沈谣带过来。
沈谣站起身,指甲轻抚着沈谣白皙的小脸,稍一用力,一道浅浅却冒着血珠的红道子便赫然浮现在沈谣右脸上。
她轻微皱了皱眉。
风水轮流转,如今这富贵花的位子由沈兰坐着,她不知有多得意,这一得意人就会忘了形。
她浅笑道:“沈谣,别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会忘记簪子的事儿。如今你落到我手上,我定要你好看!”
沈谣反问道:“簪子?还是步摇?”
沈兰眼里有一丝慌乱:“什么步摇,你别没的瞎说!”
心虚了?沈谣讽笑,她手被绑着,但是脊背仍然挺得很直,声音清亮:“沈兰,就算如今你衣裙上绣着海棠,可也掩饰不了你偷我步摇的事实。你那个海棠步摇怎么来的,你心里清楚!”
“放肆!”沈兰怒拍桌子,美眸瞪的老大,可色厉的外表下,那颗心已是虚的十分厉害。
她匆忙吩咐两侧的婢子出门守着,待门关好后,她才又走近了几步,几乎是咬牙切齿道:“姐姐好不讲道理,这世间海棠无数,难道便只能你穿,别人就不能?真是好没用道理。”
沈谣并不被她带偏,她淡淡的看着她发髻间那枚海棠步摇,心里便恨的不行。可她知道说别的没用,只有直击要害,沈兰才会害怕。
只有她先弱势了,自己才有可能占得先机,若能问出些现在汴京城的情势便最好不过了。
沈谣尽量让自己变得平静,她轻飘飘的揭露着事实:“那日在河边救下顾阳序的人是谁,你心里清楚,这步摇你又是怎么捡到,你更是清楚!若有朝一日,顾阳序发现那抹伊人倩影只是个满口谎言的骗子,他会作何感想?”
“你闭嘴!”
“啪”一声,沈兰失手打了沈谣一个嘴巴,她眼里有一瞬的慌乱,她竭力想要压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