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谣走到炕前,蹲了下去,看见那张俊美无俦,但却毫无生气的脸,眼眶里便水雾模糊。
“夫君。”沈辞抽噎一声,手指轻轻抚上他的脸,心里好像被一千根钢针刺入,翻江倒海的痛处疼的她身子不住颤着。
陈三叹了口气,他袖中那枚信号弹是以备不时之需,暗中保护所用,可没想到却迎来一场爆炸。顾阳序这孙子真不是个东西,竟在那一条官道上通铺了□□,这是要把他们炸得渣都不剩啊!
还好,信号弹被他发出去了,官家被他护着也无大碍,小夫人有影保护着,可唯独他哥。银骑把他们带到了新家村,小村子与世无争,很是隐蔽,足够藏下他们几个人了,队伍已被他遣散至方圆五里,也不会引来太多瞩目。
眼下唯一的,就是他哥的命。
拖久了会死人的!
可他们也不能大张旗鼓去寻医,手里没有兵,银骑也不足以抵抗汴京大军,被发现了就是个死,显然已陷入绝境。
陈三眼底隐隐猩红,他不能看着他哥就这么死了,可是眼下到底怎么才能救他呢?!
“砰”一拳,陈三狠狠砸向身后的墙,壁上的画颤颤巍巍晃了几下,“哗啦”一声,倾斜过去,掉在了地上。
“什么破玩意。”陈三心里烦闷,低头随意一捡,可看到那画中景象却陡然怔住。
憬帝注意到他的反应,询问:“可是发现了什么,说出来。”
陈三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眼那泛黄的溪谷,脑海里渐渐有一些零碎的画面拼凑在一起。
他下意识皱眉,快速的回想着,拿着那画自顾自叨叨:“药灵仙子,药到病除。妙手回春,起死回生。”
憬帝眼色一沉,苏公公见状立马扶过陈三,脸色探索:“陈大人,您方才说什么呢?”
陈三愣着,不为所动,可旋即他眼里渐渐亮了起来,如枯木逢春般苏醒。他欣喜又颤抖着把画奉送到憬帝面前:“官家,这是药灵谷。传闻谷主药灵仙子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可使人起死回生,咱们或许可以试试去药灵求一求这位谷主。”
他兴高采烈,龇牙笑:“我哥有救了!”
憬帝看向那画中女子,肤若凝脂,巧笑嫣然,一袭素衣,周身不加丝毫修饰却充斥着天然的灵气,远远望去,绝代风华。
药灵仙子药沅沅,他倒是听说过。早些年绾月病重,他急令传召这位仙子,可她脾气古怪,藐视君命,把他的人拒在了谷外。
谷外十里遍布毒草冷蛇,他恨不得二十万大军平了药灵谷,可绾月奄奄一息,他无暇分心,便顾不上这桩恩怨。
如今,当年月儿那一幕还会再上演么?
憬帝眼里划过一抹后怕,不,他已经失去了最爱的女人,绝不能眼看着宴儿也在他身边离去。
他转头问向沈谣:“这画在你房里,你可认识她?”
沈谣猛然被点名,旋即摇摇头:“我只觉得画上的人很熟悉,但却不知道是谁,这是我小娘生前留下的。”
她犹豫着:“陈三说的没错,官家,我们可以去试试,这画中的人必定会认识我小娘,说不定愿意出手搭救。”
憬帝点头。
陈三立即吩咐:“药灵谷路途虽不算远,却也得两天。大家稍作休息,我找人做个担架,再去借一辆马车,把东西干粮收拾好,咱们等会就出发。”
有了一丝救人的希望,沈谣也顾不得再哭,她赶紧去里间收拾棉被褥子。一路颠簸,马车里得弄的蓬蓬,松软一些。
陈三出去安排人马时,绊了一脚,高大壮硕的身影斜了斜,憬帝盯着这似曾相识的背影出神,幽幽道:“陈原,你父亲他,还好吧?”
背影一顿,旋即陈三转身,一向嘻嘻哈哈的脸染上了一抹看不出的神色,眼睫垂下,他恭敬道:“谢官家关心,家父如今的日子怡然自得,很好。”
憬帝眼色复杂,如散开的墨一般,浓重沉淀:“你是个好孩子,行事风范丝毫不输你父亲。”
陈三肩膀微动,拱手垂下:“官家过誉了。”
他走后,憬帝蓦的就想起多年前与邻国那场战役,汴京城护国大将军陈北江率领三十万闪银骑举兵南下,那场旷日持久的战役耗费半年,赢了,却赢的惨烈。
陈北江一双腿废掉,闪银骑几乎全部折损,只余不到百人。
回京后陈北江数月消沉,最后请命解甲归田。憬帝记得他是老来得子,那会他的孩子陈原不过八岁大。
后来他们离京,渐渐淡出了憬帝的视线。再然后,宴儿去北疆那一年,身边多了个副将,唤为陈三,那时他便知,再也不用担心宴儿的周全了。
护国将军一脉,体内都有着忠君爱国的魂。他们拼死也会护着国土安定,君上安宁。
天色渐渐擦黑,沈谣简单的做了一些饭菜,又备上了干粮后,众人从新家村出发。
皇宫,司南跪在顾阳序面前,垂着眼。
坐上,沈兰一身薄如蝉翼的料子,恍若无物,她攀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