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筱筱还想说什么,裴无咎却终于按耐不住,俯身堵住了她的嘴。
时隔几个月,他终于又品尝到了棠梨的香气。
……
因为惦记着空间里的长安,再加上急于将粮食送给已经延误了两次运粮的边疆将士,薛筱筱一行速度非常快,她一路纵马疾驰,裴无咎始终护在她身侧,不过十日,就到了边疆。
裴无咎悄悄地带着薛筱筱进了一栋空置的大宅,将她藏在空间里的粮食都卸在这里,后面又派了些马车进出大宅,扰乱视线,假装薛筱筱是用马车带来的粮食。
解决了粮食的问题,裴无咎将他信任的擅于处理极端外伤的军中大夫找了两个,并葛神医一道,商量了长安的伤势。
葛医正皱眉道:“如果是刚刚死去没过一炷香,那还是有一分希望的。”
大夫道:“最厉害的是那道箭伤,如果已经穿胸而过,倒是免了拔箭时倒勾再度伤害,只怕失血太多。”
葛医正点点头,“微臣愿勉力一试。”
裴无咎带着几个人进了大帐,床帐低垂,薛筱筱坐在床边,手指按在床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下一刻,长安出现在床上,双眸紧闭,俊脸雪白。
裴无咎一把拉开帐帘,让葛医正等人迅速检查了长安的伤势,随手又把帐帘放了下来。薛筱筱立刻将长安收回了空间,她在尽量缩短他在外面的时间,这样离他重伤猝死也只过了十几息的工夫。
葛医正等人商量对策,伤药剪刀等物早已在旁边备好。
“事不宜迟,对手吧。”葛医正神情严肃。
薛筱筱再度放出长安,却并没有离开床榻,如果出现意外,她随时准备着将长安再收回空间,哪怕在几个人面前暴露空间,只要能夺得一线生机。
剪断的箭矢从胸口拔出,血珠飞溅在薛筱筱的脸上,她盯着长安的脸,手指悄悄地握着他的手腕。
军中大夫迅速而娴熟地处理着长安的伤口,葛医正则是小心地按揉着长安的心脏部位,裴无咎把提前准备好的药灌进了长安的嘴里,他的嘴唇柔软,还带着尚未散尽的体温。
长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他被雪白的大米包围着,米、麦的纯香始终萦绕着他,中间还夹杂着四喜丸子的香气,是他熟悉的王府里大厨房做出来的味道,温暖又安全。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看见王爷狭长幽黑的凤眸,看见王妃闪着泪光的杏眼。
“属下……想吃……白米饭……想吃……四喜丸子……”
到了边疆, 薛筱筱并不逞能,裴无咎上场杀敌, 她就留在城墙之上,手里握着小弩,目光盯着那个横刀立马的身影, 随时准备接应。
将士们都知道安王妃是自己请旨来的,散尽了安王府家财,一路采买了粮食, 解了边疆燃眉之急,对她都十分敬重。
长安伤势渐好,已经行动如常。
北羝屡战屡败,退出百里之外, 派人求和。
战局已定, 裴无咎带着侍卫,乔装改扮,星夜兼程回了京都。
……
龙极宫。
夜色已深, 寝殿里火烛依次熄灭, 只留了角落里的一盏羊角灯, 宽大的龙床上, 建昭帝昏昏沉沉地闭着眼睛。
明明是一场小小的风寒,他却总是不见好,只有服下丹药的时候,才能感觉到浑身舒爽。可惜,这舒爽也只是暂时的, 连一个时辰都维持不了,他就浑身开始难受,恨不得将脑袋撞破在龙床上才好,只有再次服下丹药,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体内像是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钻来钻去,建昭帝刚想唤人,喉咙一阵发痒,他整个人咳得佝偻起来,好半天才忍了下去,声音低哑:“冯德,拿丹药。”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托着Jing致的木盒递到了建昭帝的面前。
建昭帝一把将木盒抢了过去,颤抖的手指半天也没打开盒子。
那修长的手指按在盒子上,轻轻一压,盖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的两排丹药,已经只剩三颗。
建昭帝浑身虚软,手指连丹药都对不准,捏了两次没能成功,他一下子将盒子倒扣在锦被上,双手胡乱地将三颗丹丸拢在一起,抓住塞到了嘴里。
“唔……”建昭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狂乱的目光渐渐聚焦,他看到了那只手,宛如美玉雕成,完美无瑕,那绝对不是冯德的手。
脑袋一寸一寸缓慢地抬了起来,建昭帝看到了他的大儿子,那个本该在边疆杀敌的安王。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肤色冷白如玉,狭长的凤眸幽黑一片,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建昭帝迟疑了片刻,突然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身子猛地一挺,嘴巴一张就想喊人,却猛烈地咳嗽起来。
裴无咎什么也没做,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咳得气喘,半晌,等到建昭帝渐渐平静,这才开口。
“儿臣不是来刺杀父皇的。”
建昭帝的目光落在裴无咎腰间的佩剑上,他知道,以裴无咎的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