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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裴无咎料想的一样, 建昭帝确实起了制衡的念头。
他不能让太子威胁到他的地位,尤其在出了丽嫔刺杀的事之后, 但这也不意味着他能接受裴琅越来越强大。
后宫有魏贵妃给裴琅做后盾,而朝臣们这几天借着探望被刺杀的裴琅,频繁进出宁王府。女眷们则是去安王府比较多, 偏偏安王和宁王被刺杀的时候是在一起的,又刚刚好是云雁山那种不可能巧遇的地方。
建昭帝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自己对太子约束得太紧,朝臣们向来不敢亲近太子, 再加上皇后出事,难免有人动了心思,认为裴琅未来可期。
都是他的儿子,他从来没有起过废储另立的念头, 也不希望太子和宁王为了皇位争个你死我活, 更不愿意裴无咎掺和到里面,每到这时,他就想起高僧给裴无咎批的命, 别是最后裴无咎借着太子和宁王夺嫡的事, 把他的两个皇子都害死了, 最后还弑君夺位吧?
想到这里, 建昭帝出了一身冷汗,派人将太子召来。他决定时不时跟太子表现一下父慈子孝,让朝臣们看看,太子这个储君的位子坐得好好的。
至于是不是太子派人刺杀了宁王和安王,他并不想再追究了, 只敲打几下让太子不要太过分就行了。毕竟他也经历过争夺皇位的残酷,太子如果知道宁王和安王勾结到一起,冲动之下做出这样的事也是可以理解的。
正好,他本来担心太子不肯尊他的遗诏,让裴无咎殉葬,现在既然太子自己都能下得了手,他至少不用担心大行之后裴无咎的事情了。
听到传召的太子自东宫而来。
这些天,他一直等着被皇上责问。
那天他想拉拢裴无咎被拒绝,心里就一直不踏实,一共就两个皇子,裴无咎不想支持他,难道是想扶裴琅上位?如果真的是这样,以裴无咎行事狠辣动不动就剥皮抽筋的性子,他恐怕是没有活路了。
及待听到裴琅和裴无咎在云雁山密会,冲动之下,他终于做出了错事。
好在他派出去的人并没有留下活口在裴无咎和裴琅手中,可以来个拒不承认,只是皇上本就多疑,这一下肯定更要为难一番。
太子心中苦涩,大步进了龙极宫。
建昭帝见他来了,一挥手,“都下去吧。”
大总管冯德带着小内侍们悄无声息地退下,刚刚进来的薛姗姗愣了一下,建昭帝抬头,“顺妃也先下去,朕与太子有事要说。”
薛姗姗心头一跳,她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形,平时皇上就算要说朝堂政事,她不能听,但冯德至少也会服侍左右,现在竟然连冯德都退下了,看样子,皇上和太子要说的事情十分机密。
她屈膝福了一礼,沿路退回了后殿。
走了一半,眼珠转了转,又悄无声息地摸了回去。
薛姗姗自然不敢贴得太过靠近,找了个隐秘的小窗,耳朵贴上去仔细听。这窗离建昭帝太远,她只能隐约听到了几个字。
就是这几个字,也把薛姗姗吓得魂飞魄散。她几乎恨不得立刻离开皇宫,去找裴琅,幸好她还有一线理智,知道自己一个妃嫔就算再受宠,也不能随便出宫,更何况是去找皇子。
好不容易捱到次日,薛姗姗截住了来龙极宫的裴琅。
裴琅心下不耐。他之所以接受了薛姗姗赠送玉雪膏的好意,并给永成侯弄了个肥差,无非是想在建昭帝身边安插个有力的眼线,没准还能吹上点对他有用的枕头风。
可薛姗姗好像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有。
裴琅耐着性子抬头,倒是被薛姗姗的脸色吓了一跳,“顺妃娘娘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
一听他如此关切,薛姗姗眼圈一红,“殿下,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昨日皇上召见太子,把所有人都打发了,妾身、妾身不小心听到了很可怕的事!”
裴琅心头猛地一紧。
昨日建昭帝召见太子的事他自然知道,还知道太子离开龙极宫的时候,脚步轻快脸上带笑,一扫连日来的Yin霾,颇有一种意气风发之感。显然皇上并没有责问太子刺杀一事,反而可能给了太子某种承诺或者好处。
“顺妃……听到了什么?”裴琅压低了声音。
薛姗姗紧张地抓住了裴琅的衣袖。裴琅吓了一跳,,左右看看,幸好这龙极宫是皇宫里最大的宫殿,花木葳蕤,他和薛姗姗藏身之处还挺隐蔽。
“我听见皇上提到了几个词:遗诏……亲王……鸩毒……”薛姗姗身子抖了抖,泪水盈盈,“我还听到太子说什么亲兄弟,殿下,你说——”话没说完,就被裴琅的脸色吓到了,后面几个字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桃花眼冒着红光,额角青筋暴起,腮边的rou咬得死紧,仿佛下一刻就要跳起来吃人。
“宁、宁王殿下?”薛姗姗等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唤道。
裴琅深深地吸了口气,“多谢顺妃告知我如此重要的消息,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