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谢星阑一副八风不动的模样,杜子勉只能猜测,“赵燮三人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刀枪无惧,想让他们开口是极难的,我猜你还没有开始审问他们。”
谢星阑表情晦暗起来,“你可知他们杀人?”
杜子勉摇头,“不知。”
“那你可知他们抛尸?”
杜子勉抿了抿唇,还是道:“不知。”
谢星阑紧盯他一瞬,忽然问:“你可知死者身份?”
杜子勉本就抿着的唇线倏地一紧,比上问多停顿了一瞬,末了仍道:“不知。”
谢星阑唇角牵起,目光反而更为冷峻,“看来你知道,不仅你知道,你父亲也知道,不知情的,只有你继母与杜子勤——”
杜子勉眉眼不动,“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谢星阑落在椅臂上的指节紧攥,也没了与他兜圈子的耐性,他冷冷道:“那便看看你父亲,想不想救你这个长子。”
从地牢出来之时,冯萧与谢咏都跟了上来。
冯萧面色复杂道:“大人,那宝环的证供已经拿到了,与云珠说的差不多,真没想到,定北侯府还有这等内斗之事……”
谢咏接过证词看向谢星阑,谢星阑便吩咐道:“嫁祸虽假,但此案主谋尚未查清,杜子勉确有主谋之嫌疑。”
冯萧轻嘶一声,“但那灾民并无背景,杜子勉为何杀他呢?还有,那几个北府军兵将还未审呢。”
谢星阑淡声道:“他虽无背景,却与多年前一桩旧案有关,那几人暂扣押着,连杜子勉一起,牢牢看管,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他们走。”
冯萧先应是,又一愣,“啊?旧案?!”
回了内衙中,谢咏看了眼天色道:“明晨还要上朝,公子先回府歇下吧?谢坚这个时辰没消息回来,多半是没查到什么。”
侯府人口众多,那灰堆似小山一般高,自然要费许多时间,谢星阑看了眼窗外寒夜,道:“不回府了,在此将就两个时辰。”
……
前日未入宫求药,至二十七日清晨,刚用过早膳,秦缨便乘着马车往宫中去。
走在半路,便见秦缨眉头紧拧,似在苦思什么。
白鸳便道:“县主在想什么?从昨个晚上您表情便不对了。”
秦缨道:“在想定北侯府之事……”
白鸳眼珠儿微转,“在想谢坚说的玉扳指?”
秦缨颔首,“不错,若真是定北侯府杀人,玉扳指怎会掉在马厩里?死者死后被换过衣裳,凶手更想到让死者成为众多冻死灾民中的一个,如此机敏,却将玉扳指掉在显眼之处?他们出城做法事,不至于夜半出发,那般多人经过之地,怎让那小厮捡到?”
白鸳眼瞳瞪大,秦缨又道:“再想到此前青云观遇见杜子勤的母亲,去赴宴之时,又刚好听到了那些话,总觉得有些太巧了。”
白鸳迟疑道:“总不是侯夫人是凶手吧?”
秦缨摇头,“我不是说她是凶手,而是怀疑她有何目的。”
当日赴宴时,见杜子勤有口难言,秦缨已猜到杜子勉患毒瘾未愈多半是与袁氏有关,那时还想,杜子勤既已经发现,那杜子勉此劫便算过了,待到如今,她又不禁怀疑,袁氏的手段或许还未用尽……
见白鸳不甚明白,秦缨叹道:“罢了,出宫后去衙门一趟,看看谢星阑昨日查到了什么。”
待到宫门外,便见今日早朝未毕,宣武门外还等着不少车马仆从,秦缨目光一扫,一眼看到了谢咏,她眉头微扬,忙吩咐沈珞将人唤过来。
谢咏近前行礼,心知秦缨记挂定北侯府之事,便将昨日进展道来,秦缨惊讶道:“果真是袁氏在作怪?杜子勉一字未招?”
谢咏应是,“此人不好对付,还有那三个护军,公子也还未审。”
秦缨心底阵阵发凉,“便是不审,也知道他们是真凶无疑了。”
她看了眼巍峨的城门楼阙,低声道:“我先去御药院,待会儿你家公子下了朝,我再去衙门看看。”
谢咏应好,又看向宫门道:“今日比往日下朝更晚,不知出了何事。”
……
同一时刻的早朝上,满朝文武正一片哗然。
御座上的贞元帝也诧异地看着兵部职方司郎中,他满是惊疑地问:“你说你弹劾定北侯纵长子与副将行凶?害死了平头灾民?”
职方司郎中名叫王钦,他拱手道:“不错,下官听闻,这桩案子金吾卫已经调查了数日,昨日更是捉拿了定北侯世子杜子勉,与北府军中威武将军赵燮,这二人,一个是定北侯长子,一个是定北侯副将,下官以为,此事绝不可股息!”
贞元帝眉头一皱,看向了人群中的谢星阑与杜巍二人。
谢星阑似乎没想到王钦有此弹劾,而杜巍面色虽暗了暗,倒是沉得住气。
贞元帝凝眸问谢星阑:“谢卿,当真有此事?”
变故突生,谢星阑在脑海中搜寻王钦的履历,忽然便想明白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