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在自家店的大门口放一大盆血,专门用来浇淋走进门的客人?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顾晚鸢是认不得这盆血到底是什么血的, 但是周灼祁一闻便说是狗血。
“呸呸”地吐出糊进嘴里的狗血, 顾晚鸢觉得满嘴里都又咸又腥,恶心得很, 张嘴就是一句:“你大爷的……”
这句粗话是刚跟张一邕所学, 正想学以致用,说出口了才发觉面包店老板刚好颤巍巍地迎了出来,一根拐杖杵在眼前,一句“你大爷的”把老板将要说出口的话全堵在了喉咙里。
而老板也没想到来的人竟不是自己所要等的, 为那东西准备的狗血竟然就浇在了客人头顶。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愣怔当场, 一时间都有些尴尬。
老板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背脊弯着, 面上重重皱纹, 望上去倒是慈眉善目, 与古怪的面包店格格不入。
周灼祁失笑,低声道:“不学好。”又冲老板道, “劳驾, 有水吗?”
“有, 有, 这边来。”老板忙将二人引到二楼洗漱间,又给他们拿了条新毛巾, 嘴里不住地说着“对不住”。
“真是没见过这么做生意的……”顾晚鸢嘟囔着, 打开水龙头, 直接把头埋进了水里,“咕嘟咕嘟”地吐了几个泡泡,又就着水流揉了半天脸,才又抬起头道,“我们……哎?阿祁?人呢?”
洗漱间本就很小,只容得下五六个人站立其中。刚刚周灼祁与她一起走进来,就站在她身后,不过是洗把脸的功夫,人竟然就不见了,而门大开着。
“不声不响的,出去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顾晚鸢掬了捧水浇上被狗血染脏的衣服,用毛巾胡乱擦了擦,接连这么几次之后,再伸手去接时,忽然觉得触手有些黏腻,顺着望去,流出的水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血,腥臭味瞬间充斥了整个鼻腔。
顾晚鸢觉得很是无奈。这店怎么回事?一个面包店,到处都是血?一次两次都是这样,这家店的主人难道是吸血鬼吗?
她嫌弃地用毛巾擦了擦手,拉开门跑了出去。
门边就是楼梯,但通往一楼的门被锁住了,她只得返回二楼,在聊天群里呼叫了周灼祁一声。
二楼是面包店老板生活的地方。他像是位独居老人,二楼的布局是一间盥洗室、一间书房、一间带有阳台的卧室,阳台设在小楼的背面,下方就是一条城中河。楼上还有一间房子房门紧闭,门上贴了个标签,上面用中文歪歪扭扭地写着“储藏室”三个字。
室内隐隐有砍剁的声音。顾晚鸢将耳朵贴在门上细细地听,一边捉摸着要不要打开门进去看看。
只是不等她做决定,门就被拉开了。
昨晚有过一面之缘的壬出现在门口,看见顾晚鸢时有些惊讶。她手上的血迹还没有擦干净,右手甚至还滴着血,捧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一块rou饼。
顾晚鸢扫了一眼,那rou饼是将rou剁碎后压制而成,似乎是腌制过的,上面洒满了各种调料。她倒退一步,越过壬望向她身后:“你、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储藏室看起来面积不大,里面堆满了各种食材,正中间还摆着一个案板,案板上血迹淋淋,看起来壬刚在案板上剁碎了rou。
“你说这个?”壬举了举手中的盘子,没什么表情,“看不见?做面包呢!”她推开顾晚鸢,“麻烦让开,我赶时间。”
她要下楼?
顾晚鸢忙追了上去,试图跟她一起下楼。
谁知壬竟不是要下楼,而是径直去了阳台。她伸头看了看楼下的小河,而后将rou饼连盘子放进竹篮里,用绳子吊着垂了下去。
顾晚鸢趴在栏杆上,伸头去看,好奇道:“你这是做什么呀?”
水面上平静得很,那竹篮子就垂在距水面十几厘米处。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来接这rou饼。
壬一声不发,只低头看着水面,聚Jing会神的,也不知在等什么。
顾晚鸢耐不住,正要发问,壬忽然“嘘”了一声,悄声道:“别说话,它来了。”
只见原本还平静的水面忽然翻起了巨大的浪。那浪眼熟得很,像极了之前被困在船上时拍在身上的浪,足有五六米高,浪花甚至掀到了二楼顾晚鸢的眼前。
顾晚鸢本就浑身shi透,好不容易才晾得半干,生怕衣服再淋得shi透,贴在身上难受得很,便忙后退了几步。
就是这后退的几步,让顾晚鸢与壬被隔离在了两个不同的空间。
顾晚鸢这边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变化。可一臂之外,壬所在的位置,天色忽然变暗,乌云遮天蔽日,将阳光遮去大半。
壬所等的东西终于来了。
在掀起的巨大水浪中,突然钻出了一个倒三角的rou脑袋,两只眼睛分开在两边,一张血盆大口突兀张开,一条长信从嘴里吐出,向着壬舔舐过去。
像是一条巨蛇的脑袋。
即使是被隔离开来,顾晚鸢仍旧能闻到从巨蛇口中散发出的阵阵恶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