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誉看了看怀表,时间为:早六点半。
距离上衙的点还有一个半钟。
之所以这么早起,主要是因为无法安睡。或许,大凡心里压着事的人,多半都是如此吧!
眼压的时局动荡复杂,给人的压力是巨大的,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造成错判,这是导致齐大郎失眠的主要原因。
此外还有,才一闭上眼,脑子里就想起了远在京城的亲人们,那种思念殷殷就跟那猫抓似的,让人无法静下心来。
不过,眼睛要朝前看,尽量保持积极向上的人生态度。
齐誉边走边思,才刚迈过了正堂的门槛,耳边就传来了谭俊彦的声音:“大人,您一路舟车劳顿,辛苦的很,为何不多睡一会儿呢?”
循声望去,却见他身着素雅长衫,文质彬彬地站在了大堂的一角处。
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露水气息不难看出,他是披星戴月赶过来的。
呵呵,还说我,你不是起得更早?
齐誉故意地调笑他道:“谭兄呀,你家的公鸡今天什么时辰打得鸣,把你吵醒得那么早?”
谭俊彦闻言一怔,而后就笑了。
呵呵,齐大人还是那么的亲切如昔,并没有因为身居高位而端起官威。想到此,心里的紧张感瞬间变淡。
“大人说笑了,俊彦的家里并没有养鸡。”
“呵呵,谭兄说话,还是那么的实诚……”
“……”
打完了哈哈之后,齐誉便邀他到迎宾厅处就座。
老厨娘沈氏见有客来,忙端上了茶,然后又很恭敬地退了出去。
由于时间充裕,二人便先开始了彼此的叙旧。
齐誉先就自己的过往以及仕途,大略地说了一遍,至于那些不方便说的事,自然就省略掉了。
而后,谭俊彦也讲述了自己近年来的经历。总体上来说,他的生活普普通通,并没有什么大起大落。
自打他在会试中折戟之后,便对科举失去了信心和希望,改而寻求现实中的谋生。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岳父海大富对他抛出了带有姻缘意味的橄榄枝。
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
不过,这里的情是指情理,而非是男女之间的爱情。
怎么说呢?
对于谭俊彦而言,能入赘到富商之家属于是实惠之举,别的不敢说,最起码一辈子衣食无忧。然而对于商贾之身的海大富来说,能够招到举人赘婿,是花多少钱都买不来的光荣与骄傲。
双方各取所需,合乎人之情理,所以才会一拍即合。
不过,入赘到海家之后的谭俊彦并没有放弃当官的想法,他曾找到前任的琼州知府毛遂自荐,想要谋个典吏的职位来做,结果却被知府大人以‘你既入商,不宜再为官’为由给拒绝了。
商人不宜为官?
是的,确有这个说法,而且还有一些道理依据。
那,是啥道理呢?
且听解释:
首先,商人的社会地位最为低下,岂能允许他一跃为士?
其次就是,商人在所处的辖区内任职公务,这很容易造成公器私用,继而从中牟利。
综合以上两点,也就得出了在商之人不宜为官的结论。
齐誉边听边点头,表面上古井无波,但心里头却是乐开了花。
自己本就有意招揽谭俊彦于麾下,而他自己也深怀着入仕之心,这岂不是郎有情、妾有义,得来全不费功夫?
至于说商贾不宜入仕,那是其他官吏的观点,自己可是持着便宜行事的御赐权利,有什么可怕的?
灵活变通才是王道!
果然,在齐誉发出了邀请之后,谭俊彦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了。
此外,他还感激涕零地千谢万谢,大有怀才不遇终得重用之慨。
这一回,齐誉正式打起了官腔,大有深意地嘱托道:“广陵兄,琼州的建设任重道远,还望你恪尽职守,不遗余力,千万不要让本府失望呀!”
谭俊彦,字广陵。
“大人,您在俊彦山穷水尽之际雪中送炭,如今又在我怀才不遇之际重用于我,这等大恩大惠没齿难忘。属下一定不负大人之重托,以清廉的政绩来报答您的救命之恩与知遇之恩。”
哈哈,事成!
齐誉心中自美了一把。
正聊着,忽见黄飞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而在他的鬓角处,还颤悠悠地挂着几滴未干的露珠。
“大人,经过我连夜的明察暗访,现在已经摸清了治安方面的大致情况。”
“是吗?”
齐誉才听,就把他这话大打了一个折扣:你又不会讲闽语,又哪来的明察暗访一说呢?无非就是四下巡逻一下,探个局部而已。
不过,看破而不说破,才是为官之道的Jing髓。
于是,齐誉笑道:“呵呵,黄兄辛苦了,说说看,你都探到了什么?”
黄飞很有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