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轩,大声叫道:“用什么脑筋嘛,任他诡谲多诈,我总以不变应万变,华老弟晕迷多日,又折腾了半日一夜,该睡觉啦。就是要想,明日再想不迟。”
只见余老夫人站起身来,道:“老爷子,昌义讲的也有道理,龙哥儿折腾了半日一夜,事情又复扑朔迷离,一时片刻也想它不通,夜色已深,早点休息,明日再讲吧。”
老妻开了口,「江南儒医」不便再讲什么,目光一扫,起立说道:“好吧,早点休息,反正急也不在一时。”
这「医庐」的房舍极多,东西两边跨院是一般食客的住处。老夫妇住在后院,余昭南独住中院,象袁逸枫、李博生络知己好友来时,便也在中院歇足。华云龙被引到东首一间客房,略事梳洗,便即就寝。他哪里睡得着,辗转床第,尽在想「怡心院」的事。
他意想愈迷糊,杀害司马长青夫妇的凶手留下一个碧玉小鼎,小鼎是「玉鼎夫人」独门信物,「玉鼎夫人」纵然已死,独门信物该不致流入旁人之手,况且他祖母又将「玉鼎夫人」的绝笔书审慎的交给他,缝在他那防身软甲之中,这不暗示血案与「玉鼎夫人」有关么?既与「玉鼎夫人」有关,那贾嫣的师父——方紫玉便脱不了干系,但贾嫣为何恁般坦率,对自己的身世丝毫不加隐瞒,诚如蔡昌义所讲,那是自找烦恼了。
天下没有愿意自找烦恼的人,除非他是白痴,另有一说,那便是贾嫣私心仰慕,确已死心塌地的倾向自己,但贾嫣讲得很清楚,她师父已颁禁令,不准与华家的人来往,岂不显示贾嫣是个以师命为重的人?他用劲翻了一个身,以被蒙头,不觉自语出声,道:“还得到南方去查,方紫玉看来与血案无关。”
讲是这样讲,念头仍旧转个不停。
方紫玉的行径令人难测,既像与华家等怨重如山,又像对华家关顾备至,这是什么道理?再说,「姹女教」三字顾名思义,当知是一个仗恃女色,蛊惑男人的邪教,那贾嫣明知他们华家行侠仗义,决不容许这等邪教出现江湖,但贾嫣却也毫无顾忌的讲了出来,是她们的宗旨自信正大?抑是料定他们华家无可奈何呢?忖念中,他好似大吃一惊,猛翻身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语道:“什么意思?目前至少有两批人欲对你们华家不利……”
这句话是贾嫣讲的,此刻他蓦然记起,洛阳城外,那位玄衣少女的话,陡然涌向了脑际,他记得玄衣少女曾讲:“……江湖上正在酝酿大变,那司马长青首当其冲,不过是替人受过……”
又讲:“令尊大人雄霸武林,声威之隆,宛如日在中天,但仇敌遗天下……”
这些话涌向脑际,他顿觉事有可信,心情越发沉重,越发的难以入眠了。
他本是无忧无虑,任何事不太在意的少年。此刻千斤重担扛在肩上,竟也变成了心事重重,可知他性情纵然豁达,责任观念却也极为浓重。因之,往事如风起云涌,那尤氏,那黑猫,那丑陋的薛娘,娇艳的阮红玉,阮红玉的师兄萧仇,前后所见的仇华,一个个出现在他的眼前,挥之不去。
鸡鸣五更,天快亮了,他仍在想,想那前来探道的女子,那女子与贾嫣有关么?如若无关,又是什么来历?目的何在?思绪万端,却理不出一个头绪,得不出一结论,他无奈,起身端坐,运功行气,功行周天,始才渐渐入定。
入定以后,灵台清明,不知过了多久,他忽觉有人走进房来,双目一睁,但见蔡昌义蹑手蹑足,正在掩闲房门。华云龙心头一怔,蔡昌义旋身,竖起右手食指,担起嘴唇先作一个噤声手势,然后悄声道:“老弟,跟我走。”
华云龙越发惊奇,也悄声道:“有事么?”
蔡昌义道:“没事,你先梳洗,要轻,要快,我等你。”
华云龙暗忖,不觉皱起眉头,起身穿衣,一面问道:“昭南兄他们起身了么?”
蔡昌义道:“别管他们,咱们悄悄的溜走。”
华云龙道:“溜走?为什么?”
蔡昌义道:“去玩,我带你游览名胜古迹。”
华云龙迟疑道:“这个……”
蔡昌义急道:“快嘛,等他们起身,咱们就走不成了。”
话声微顿,陡又接道:“你不知道,金陵的名胜古迹不可数计,清凉山、狮子山、钟山、北极阁、鸡鸣寺、雨花台,燕子矶……至于莫愁湖与玄武湖,那是不用讲啦。”
华云龙道:“便是去玩,那也不能悄悄的走,总得……”
蔡昌义截说道:“总得怎样?告诉余伯父么那准走不成,等他们起身,准是思索呀,推敲呀,讲那贾嫣的事,头都大啦。我是与你投缘,悄悄的带你去玩,免得被他缠住,你去不去?不去不劳驾,我一个人去。”
华云龙本性就贪玩,再听蔡昌义如数家珍一般,报出许多好玩的去处,心思早已活动,如今又听蔡昌义这般说法,更觉不便辜负他的一片盛情,但因寄住余家,余家父子心肠热络,自已正事不办,悄悄溜出玩,总觉欠妥。
蔡昌义见他欲言又止,想去不去的样子,忙又接道:“机会消纵即逝,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