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宁三年九月,西夏大举犯边。
王安石雷厉风行地整顿朝政,首先是反对派翰林学士司马光,范镇二人先后出外。
司马光以端明殿学士出知永兴军。
至于范镇以户部侍郎的身份直接致仕。
而苏轼因御史谢景温的弹劾,官家下令彻查此事,至苏轼闲居在家。
之后太学中的苏嘉桉又起。
颜复等五名太学直讲被罢,苏嘉兄弟被罢学籍,而章越因职责不严的罪名,被削去三官,本官降为右司谏,革去管勾国子监之职,但保留知制诰,天章阁侍讲的差遣。
王安石改命常秩管勾国子监。
章越上疏亦请罢职。
没错,章越不是请出外,而是罢职!
得知章越被罢职的消息,以及五名直讲皆罢,太学生们哪肯干休,近千名太学生罢课,至于在苏嘉桉本没有受牵连的直讲苏辙,则主动上疏请求与章越同罢。
王安国得知司马光,范镇,章越被罢后,愤怒地直接找到其兄王安石理论道:“司马学士,范学士与章舍人三人以文章才学皆名满天下,无论是学问道德都是当世越三人,便是三十人三百人又如何?一并罢之就是。”
吕惠卿,曾布二人皆道:“我们皆跟随相公左右!”
吕惠卿,曾布二人说完,王安国指着二人骂道:“都是你们二人误惑参政变更法令,方才有了今日!”
吕惠卿冷笑,曾布则反唇相讥道:“足下,人之子弟,朝廷变法,干足下何事?”
王安国道:“参政,吾兄也。参政之父,即吾父也。参政由尔等二人之故,杀身破家,辱及先人,挖掘坟丘,岂得不干我的事?”
王安国对王安石道:“兄长执政以来,但凡如邓绾之流,侍从阁下,百端谄媚,兄长以为贤,这些人日至而夜不出,或间日而来,兄长就算再厕中亦出见之。而似故人司马君实,道义期许者章度之,则日渐远离!”
王安国举了司马光,章越,再说日至而夜不出,间日而来骂得正是每日上门的吕惠卿,曾布等等。
王安石道:“变法之事,我意已坚,百折不回,弟不必多说。”
王安国垂泪道:“我不是反对兄长变法,只是盼念自身祸福而已。”
见王安石不置一词,王安国便至家中影堂放声大哭。
王安国的哭声传来,王安石看了一眼,王雱道:“我出去劝一劝!”
王安石点点头。
等王雱出门后,王安石对曾布,吕惠卿二人问道:“太学生还在闹事吗?”
二人点点头,吕惠卿道:“不仅太学生,京城之中议论亦有许多对我们不利。”
王安石道:“让开封府,逻卒巡查谤议时政者,收罪之。再让常秩立即安定太学,必然让太学生复课。”
“是。”
王安石寻又问道:“章度之这几日如何?”
曾布道:“一直在府中,听闻他辞官之事后,韩魏公,欧阳永叔皆派人持书信至京慰问,还有司马君实,范景仁都有派人,至于苏轼,苏辙兄弟,还有太学中直讲,以及朝中反对新法的官员至登门慰问。”
王安石听到这里眉头一皱,随即曾布言道:“不过章度之却称疾在家闭门不出,没有见任何人。”
“哦,一个也没见?”
“确实没有见一人。”
苏颂当初因封还词头后,家中宾客盈门,所有反对变法的官员都聚集到他的家中听他议论新法如何如何不好。
可是章越不同,被削去三官后,一个人闭门在家,不见一个人,不发半句牢sao。
王安石听到这里,神情一松然后道:“你们二人与章越亦是为友,不妨也登门见他。他不见也关系,你代老夫书信予他,太学之事他确实有失察的过失,但是仅此而已,并没有更大的过错。”
“他要辞官我是断然不肯的,官家也不会肯的,你转告度之,他可以出外,有了历地方官的经验,数年后……只要我到时候仍在朝堂上,还是会重用他的!”
说到这里,王安石对那时候自己是否还在位,也没有信心。
吕惠卿则对王安石如此器重章越有些不平,问道:“天下官员那么多,何惜章度之一个人呢?”
王安石对吕惠卿道:“为大臣者,最难得是才德望三个字,似你们二人也是有宰辅之才的,但比之章度之似有些不如啊。”
……
汴京入冬后越临轩对着这初冬的雪景,于是桉上习字,而十七娘捧着手炉在一旁笑yinyin地看着。
有时候夫妻会抄录一篇李太白的文章,你写一个字,我写一个或我写一行,你写一行这般。
十七娘书法亦有功底,而且更擅作画。
有时见了夏雨秋霜,十七娘便提笔作画,章越会即兴在旁提小词。
章越这段称疾在家,夫妻二人日子过得很惬意。
不过章越所写诗词以及习字的手迹都给十七娘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