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有收有放,起伏自然。
但问题就出在了这里。
他们不是在拍什么古装耽美剧,权谋才是主线。尤其停燕也不是主角,这段剧情情绪张力都很足,但也是因此显得很怪异,有些喧宾夺主了。
“早跟你说了,谢听阁不会在这种时候让楚宴二选一。”盛明寒耸了耸肩,“他们的感情从来都是暗线。”
其实在原着中本来就是这样的,而且作者根本没具体描写楚宴是如何杀了谢听阁,隻一笔带过地写到楚宴去见了他最后一面,狱卒进去时只看到一柄剑和一杯毒酒,还有已经死去的燕王。这样留白的手法反而留足了想象的空间。
现在这出完全是因为剧组看中了他们俩的人气,多加了几场戏,又强拗深情,自然就画蛇添足了。
他这么解释,卢常山茅塞顿开,又怒道:“你知道那怎么不早说?!”
盛明寒:“……”
所以他真的很讨厌和卢常山这种导演合作,不仅要反反覆复磨一场戏,而且性格喜怒无常,太折磨人了。
卢常山挥了挥手,让他们滚去旁边休息,不要碍眼。编剧组开始紧急改剧本,因为中间空出了一段时间,统筹隻得赶紧安排,把下场戏拉出来顶上。
连夜改完之后,果然顺眼很多。
再回到片场后,卢常山举起喇叭发号施令,“现场清空,准备开拍!”
“三十五场第三镜,action!”
……
哒、哒、哒。
谢听阁缓缓抬起头,但又沉重地坠了下去。他在这里被关押了几天?四五天,又或是七天,已经记不清楚了。因为缺水,他嘴唇干裂,视线也昏沉。
耳边又响起哒哒的声响,他一时难以分辨那是窗户铁栏上坠下的水滴声还是来自外面的脚步。
直到狱卒的钥匙和门锁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的肩膀才微微动了动。
一双旧的银白长靴迈入他的视野。
靴子的鞋尖处沾了些许淤泥,大概是来时不小心染上的。样式是前两年京城时兴的款式,他特意请工匠製了两双,现在其中一双就在他眼前。
谢听阁喉结微动,他很想看看对方此刻会是什么表情,只是被关了太久,他已经没力气抬头看楚宴了。
楚宴便屈膝半蹲了下来。
他们靠得很近,却都没有开口。
在此之前,谢听阁设想过无数次和楚宴见面时的情景,他会说什么会用什么样的语气,但是在真正见到的那一瞬间,他却说不出话了。
一个字都说不出。
时间在窗间水珠一滴一滴坠落的动作中流逝,片刻后,楚宴抬起手,轻轻拨开了挡在谢听阁额前的那几缕发。
他没有掩饰自己的动作,就好像是想再看一眼那张记忆中熟悉的五官。
可惜,他只看到了一张带着伤痕和血迹、面色苍白唇角干裂的陌生的脸。
谢听阁瘦削得像是换了个人。
他都快认不出了。
此时,谢听阁轻轻笑了笑,像是嗤笑又像自嘲,谁也说不出他这抹笑里是什么意味,就连楚宴自己也听不分明。
“……来送我的?”
他张开唇,声音沙哑。
楚宴顺着他的目光落到自己刚才随手放在一旁的剑和酒,嗯了一声。
谢听阁点了点头。
随后,他问了楚宴一个问题。
“你很恨我吧。”
说这句话时,他抬起头,因为嘴唇张合,破裂的唇角重新沁出了血迹。但是他没有再去管,他扬起视线,似乎是想从楚宴的目光里得到某种答案。
但楚宴隻准备了一种答案,“是。”
话音落下,谢听阁了然地点了点头,扯了扯唇角,道:“是,你是我一手教出来的好学生……既是如此,我死在你手中,也不算太冤。”
楚宴便说:“你选一样吧。”
谢听阁瞥了一眼。
“有什么区别么?”
楚宴望着他,脸上始终没有表露情绪。半晌后,他说:“没有区别。”
“既然没有区别……那我选剑,剑痛快一些。”
楚宴沉默。
谢听阁像是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继续喃喃地道:“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凉山围猎也是你布的局?那次,你已经可以置我于死地……”
“我可以借此打消你的疑心。”他说,“而且,我需要你帮我牵製三哥。这点你做得很好,我不及你。”
谢听阁轻轻地喔了一声。
他们又无言地沉默了片刻,楚宴拿着那柄剑重新站了起来,大概是蹲的时间长,他起身时有些微微的踉跄。
谢听阁垂下了脸,因为知道他要做什么,所以没有看他。楚宴握紧了剑柄,向前两步轻轻贴住了他的脖颈。
他的手冰凉。
在刹那间,谢听阁想起了很多事。
想起他们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