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亲别人………”
分明是轻飘飘的一句话,他的心仿佛被人往死里揍了一拳般,所有神经在一瞬间开始抽痛,呼吸也逐渐窒涩起来,就连肩膀上还在往外渗着血的牙印都无知无觉了。
季想俯身抱住了李可唯,将那人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隻恨不能将他抱得再紧、再近一些:“不会了、我再也不会了——”
他垂着头,一滴泪正好从眼眶掉下来:
“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包括……我自己。”
大概是病房里的动静太大,原本在走廊里的几个小孩都被热闹给引了过来。
他们本来扒在门框上瞪着眼睛探头探脑,期间还贱兮兮地作出了擦眼泪的动作,但一对上季想那双赤红可怖的眼睛,熊孩子们像见了鬼一样,便纷纷化成了一座座呆若木鸡的石像,吓得一动也不敢动了。
季想粗暴地一把扯上窗帘,将那一道道探究好奇的视线给挡在了外头。
他喘了几口气,稍微平复了心情,艰涩道:
“阿姨……是什么时候生病的?”
李可唯哽咽了一下,垂下了头:“19年3月。”
“是她平时一起跳广场舞的朋友打电话给我的,说她那几天状态有点不对。”
“我当时忙着工作,没怎么上心,等下个月把她接到c市做了脑部的核磁共振,才确诊……”
“我早该想到的,她一个人在老家,退休后整天都待在家里看电视,除了跳广场舞以外都没什么人和她说话,要是我早一点发现就好了……”
季想不忍心看到李可唯这副神情,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不要怪自己,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是啊,我已经做得很好了。”李可唯捂住脸,狼狈地擦了擦脸上的泪,声音却还是抖得不成样子:
“可是我妈、她……再也不能好了。”
“季想你知道吗,她现在已经认不出我了,但是却还总把你记在心上。”
“明明你只见过她一面啊……”
季想闻言一愣,心中酸涩的痛楚又开始翻搅起来:
“是吗。”
李可唯红着眼点了点头,忍着惯性的抽噎道:“每一次、每一次我去看她的时候,她都要提一遍你见面时送她的那个包……”
“即使、即使我跟她说我们已经离婚了,她还是过了几分钟就忘,过了几分钟就又问我你什么时候来看她——”
季想耐心地听着,伸手捧住了李可唯的脸,用指腹一点点地拭去那人眼角的泪。
而李可唯被他用带着茧的手指温柔地触碰着,心中多年来积攒的滔天委屈好似被拔了闸栓一般,瞬间一发不可收拾地决堤了:
“我妈还一直在院里宣传季想是她儿子的爱人,说她儿婿是电视上那个唱歌的明星,搞得整个巷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连七十几岁的大爷都在嘲笑他——”
“每次我提着补品去给院里的那些大爷大妈送礼的时候,都要被迫想起——我和季想已经离婚的事实……”
他神情痛苦地喃喃着:
“我们的婚姻碎得太过彻底,季想讨厌我……生我的气……我知道。我连见他一面都比登天还难,更别说什么带他去见老妈了。”
季想感觉指尖的泪几乎要烧穿他的整根手指,心尖疼得直颤:
“对不起。”
“对不起……”
李可唯垂着眼,面上已是泪痕累累:
“我恨季想吗?”
“我如果真能全心全意地恨他就好了。这样,看到他开始了一段新的生活,看到他和别人在一起就不会难过,不会愤怒,也不会嫉妒……”
“我感觉自己好像一个Yin险的小人,每天每夜都在盼着他和新女友分手。”
“别说了……可唯……别说了———”
季想怔怔地看着李可唯红肿的眼眶,无力地搂着他,生平第一次体会了肝肠寸断的感觉。
他一遍遍地重复道:“你一点也不……Yin险,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你是我见过最坚强的人……别这么说自己。”
“……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对不起、对不起……”
“我们以后一直在一起,孩子出生之后也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听到这,李可唯才抬起头来,一颗泪珠还挂在眼角: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我们还要怎么在一起?”
季想用手指抚了抚他脸上的shi痕,深深地望着他的双眼:
“总有办法的。”
“等你出院了,等一切事情都结束后,我们就去办出国的签证,去一个几乎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李可唯的泪慢慢止住了,嘴唇也翕动地张了张:“出国?”
“出国。”
他听见那人放缓了语调,声音放得很轻,似乎还有些小心翼翼:
“你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