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父亲?”
“我还在阿娘腹中时,父亲就被山匪杀了,阿娘跳入水中,逃过一劫,一个人艰难生活,终于生下了我,却被个无良的接生婆偷了我去,卖给了一家境殷实的农户,四五岁时又走丢,才遇上了老师。”
裴寄没想到裴稹的身世如此坎坷,不由心虚起来,觉得揭了他的伤疤。而裴道如能在山匪手中跳水求生,又一个人独自生活多年,身上却没有一点市井气,仍然优雅高贵,也是值得钦佩的。
一盘棋下完,裴寄输了个落花流水,裴稹舒出胸中郁气,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那些话,都是编出来骗你的,你心神不定,竟然叫我翻了盘,没发现自己少了一粒棋吗?”
裴稹扬长而去,裴寄咬牙切齿。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就在方寸之间。
第二日,觉得付出了真情实意却被欺骗了的裴寄生着闷气,坐上了裴稹的马车,圆鼓鼓的眼睛瞪着他,颇有些好笑,连裴道如脸上都多了几分笑意。
三人到了宫里,皆是一身风流蕴藉,举手投足之间,令宫人倾倒,私底下议论纷纷,没想到裴中丞的母亲与弟弟生得这般好,礼仪气质比世家夫人公子都要好,并且温柔低调,平易近人。
所有人都落了座,坐在皇亲第二位的安阳公主萧如意忽然发了话,道:“没想到裴大人的高堂姿容绝世,难怪能生出裴大人这般人物,只是,听闻裴夫人也姓裴,难道是无媒苟合,或者是外室私生,不得冠以父姓?若是如此,恐怕裴大人没有资格立于朝堂之上,兴风作浪!”
崔氏倒台,自认为最倒霉的不是受了刑罚的崔家人,却是这位总也拎不清事理的安阳公主。
文惠帝已经许久不曾召见她了,这在以往,是不可能的事,而她府中收养的那个崔氏小公子,日夜啼哭,更使她无比闹心,恨不得将那孩子掐死。皇室中人都是仰赖陛下的恩宠过活,尤其是公主们,她过惯了风光恣肆的日子,一时跌落泥淖,自然心理不平衡,恨透了裴稹。
裴稹施施然地走出来,回道:“殿下此言差矣,我不过是生父早逝,随了母姓,大端律法可规定了随母姓者不得入朝为官?更何况,下官父母三媒六聘俱全,家母户籍文书上写得清清楚楚,安阳公主如此污蔑朝廷命官,恐怕也不妥当吧?”
萧如意拍案而起,怒声喝道:“裴稹,你立身不正,何以为官?你今日在此狡辩,他日事实揭露,证明我所言不虚,你敢不敢辞官去任,永世为庶民?”
裴稹正要回她,却听见门外一阵嘈杂声响,皇后凤辇已到,停在了殿外,贺氏在众人簇拥之下,缓缓步入正清殿,眼角余光留意四处,猛然瞥见官眷之中,竟有一张熟悉的面孔。
她浑身战栗,恐惧感如附骨之蛆,自后背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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