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埂笔直,延伸到望不到尽头的天边。
后半夜的时候,蓝田觉着身边像是烧着一盆碳火似的热。他猛地从田园诗歌一般的梦中惊醒,伸手探到王爷的脸上,竟然是烧的滚烫。
蓝田急忙叫来陈太医。
陈太医看着昏迷不醒的王爷摇头说:“王爷年轻时候那次在雪地里跪久了,身子基底本就不好,即便是那么多年补药调理着也遭不住这回又在西南被冻那么久。这次恐怕没那么好医治。”
第二日,王爷自然是没能够起得来身,。他让蓝田替自己写了一封告假的折子递上去,说要待身子康建以后再进宫向皇上复命。
岂料折子递进宫去后没多久,突然王府就收到了宫里头传出的消息,说皇上要亲自来梁王府探望病重的王爷。
府内上下,就连老管家都有些不知所措,着急忙慌地询问蓝田是否要将王府布置一下迎圣驾。
蓝田皱眉道:“不必了,弄得过于奢华免得又被人说越矩。”
皇上是午后来的王府,府内的闲杂人等都被清空,隻留下个陈老太医还有王爷执意要留下的蓝田。
皇上是带了如今已是宫中太医之首的赵中琰一道来的,随行还带了写珍贵补品。有人觉得这是皇上来送医送药了,有的人眼中则是皇上不信梁王真的病重带着太医来亲自探虚实的。
褚安铭的烧退下去一些脑子清明了许多,但浑身还是酸痛无力。他强撑着下了床给皇上行礼,然后便被皇上赐了坐。
蓝田扶着王爷坐下后,乖巧地站在他后面一言不发。
“这位是?”皇帝打量了他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
“这便是我那未过门的小王妃。”两位太医正在外头讨论脉案,屋里没有外人,褚安铭倚靠在太师椅靠背上虚弱地回道。
皇帝未有什么意外的反应,只是轻轻哦了一声。
“生得确实好看。”皇帝喝了口茶又说:“但也不至于让你为了他让那些人不痛快。”
蓝田听罢眼眉颤了颤,这事情他也有所耳闻,至今还是有人在朝堂上参本子,说王爷府上养了外族jian细。不过,好像都被皇上给驳回了。于是那些人便在其他地方做文章,比如这次赈灾的事情,比如之前收回温泉别院的事情。
“那些人也是为了让皇兄痛快,臣弟不怪他们。”褚安铭悠悠说道。
皇帝抬眼看他,脸上没有表情:“朝里头有些人总喜欢猜测朕的想法,然后做一些朕并不需要他们做的事情。朕……很看中同你的兄弟情义。”
“皇兄不必同臣弟说这些,我都懂的。”
先皇当年在病榻上,曾经亲口同他说过。天子最无用的就是情,若是传位于他,他必然会将祖宗江山败在儿女情长兄弟情深上,只有他那个杀伐决断的皇兄才够格继承这天下。
皇帝眼神依旧冷冰冰看着他。
“你不懂。你从小就有母后宠爱,宠得你肆意妄为,丝毫不懂克制自己的感情。”
“可我为什么要克制?”褚安铭面带笑意。
“父皇当年其实最器重的是你,若不是你当年为情所困,朕的这个皇位应该是你的。”
这话听得站在褚安铭身后的蓝田背脊发凉,他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要说这些。
褚安铭则好像没有太大的意外,轻声笑了一下。
“皇兄也应该知道,我根本不想要这些。”
“朕信你,可别人不信。”
“那臣弟要怎么办,这些年臣弟已经努力放荡自己了……”这话听起来像是玩笑,但在场三人都知道此言不虚。蓝田突然意识到,王爷过往的许多行为,可能不单单只是贪图享乐,而是一种自保。
皇帝捧着手中的茶盏,低头看着里头一片立起的茶叶沉默不语。
“皇上。”突然,一直站在褚安铭身后的那个男孩开口了。
只见蓝田神色凝重:“那些人不愿信王爷没有他心,同我有关么?”
皇帝盯着他看了半晌,嘴角抬了抬,有些不屑地笑了。
他语气讥讽:“你算什么?”
“皇兄。”褚安铭口气冷冽地打断:“他是这府上梁王妃。”
这让皇帝十分意外,这个五皇弟过去从未用如此语气同自己说过话。
但一本正经地将一个男子称为王妃,不论是再如何认真的语气,在皇帝耳中听起来都是胡言乱语。
皇帝觉得是这五皇弟病糊涂了,也不与他计较。
他吹了吹茶盏,轻抿一口茶,不再说话。
然而蓝田还在继续问:“那他们到底要如何才能放过王爷?王爷已经被折腾成这样了……”
“他们为了向朕表忠心,只要他还活着就不会放过他。”
“那皇上为什么不阻止?”
“因为我不想让‘忠臣’寒心。”
许多话,皇帝没有明说,也不知该如何说。
他是真心想要护下这个同胞的弟弟的。
太后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