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赖症病人vs三人行不行
一顿饭吃下来,陈逸鑫只有一个感慨:人怎么能无耻到这种程度?
从他的观感来看,週胤钦没有半点毛病:呛声、挑衅、飞扬跋扈、狐假虎威,各种招数玩得熟能生巧,想必不是第一次与人过招。
然而,但凡有沈蔓在场,他则立刻变身乖乖牌,就差连筷子都不会拿,要求对方一口口餵自己吃饭了。
果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我来洗碗吧。”捲起袖子,陈逸鑫压了压沈蔓的肩膀,“忙活出这么大一桌菜,辛苦了。”
原本有所期待的一餐饭,因为不请自来的客人而食慾全无。沈蔓下厨之后没什么胃口,週胤钦更是原本就没打算好好吃东西,三个人此时都已经放下碗筷。
桌上还有咖哩牛rou、柠檬虾、清炒时蔬基本上没有动过,陈逸鑫有些好奇如今多少人能够出入这套公寓。
但是,此时此刻,光看着那个像牛皮糖一样黏在沈蔓身上的所谓“依赖型人格障碍症”患者,他就觉得自己无法再继续呆在餐厅里了。
“胤钦,你怎么又这样?”走进厨房,陈逸鑫将水龙头开得很小,侧耳听着餐厅里的动静。沈蔓果然有些无奈地责备道。
“我怎么了?我怎么了?我今天好好吃药,乖乖做復健,提前跟医生请了假才来看你,你都没有表扬我!”男人似乎很不委屈,连声反问道,“倒是你,又把陌生人往家里引,出了事怎么办?”
沈蔓对他似乎有着无限的耐心,语气颇为温柔地解释道:“逸鑫不是陌生人,是我的高中同学。”
“什么高中同学……梁志是你的高中同学,那个姓赵的也是你的高中同学,张大哥还是你高中老师呢!你们高中就没一个正经人!”
她似乎嘆了口气,而后继续解释着什么,陈逸鑫却根本没有心思继续听下去:不仅梁志没有分手,赵宏斌原来也回国了,就连张老师都成为了她的裙下之臣……
大脑就像过载的卡车,吱吱呀呀地在路上晃悠,却根本没有向前推进的动力。
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很幸福:第一种人,是看到大海,掉头就跑,根本不让任何危险近身;第二种人,是看到大海,欣喜若狂,跳进去直接淹死在里面。可惜大部分人都是第三种,看到大海,徘徊于岸边,既舍不得离开,也没胆量投入,最后蹉跎一生。
陈逸鑫觉得自己的悲剧在于——差点淹死的时候,居然挣扎着爬了出来,而后躲到远远的地方,假装世界上没有大海这种东西——可惜生来是条鱼,根本无法在岸上生存,即便离开再久,最终还是要回到海里,任由浮沉。
这次既然选择回来,就不要再离开,他想,那种脱水窒息的痛苦,在飨足知味后,恐怕再也无法承受。
低头研究洗碗机的使用方法时,一双长臂揽上了他的腰际,伴随幽幽暗香靠近的,是女人柔软的体温:“辛苦了。”
陈逸鑫没有回头,而是拍了拍对方的手背以示宽慰:“那神经病呢?”
沈蔓衬在男人肩头,无声地笑了出来:“吃太多,去洗手间了。别介意,护工已经到楼下了,马上把人接走。”
“他……真的有病?”听到这里,陈逸鑫忍不住直白地问道。週胤钦情绪转换得太过流畅,敏锐如沈蔓,早就该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
伸手替他整了整衣摆,女人稍稍隔开一点距离,略显无奈地嘆息道:“ct显示了脑部的明显病灶,虽然不一定是百分之百的致病,但本身的成长经历确实比较坎坷,造成心理问题的可能性很大。失忆和人格障碍也是有诊断证明的,这些年应该有恢復吧,只是他自己不愿意好起来,也没人能够逼他……”
“你跟他的事,他哥哥知道吗?”陈逸鑫不想纠缠于细节。
“知道。”伸手替他拉开洗碗机的门,沈蔓反手撑着跳坐到案台上,表情有些模糊,“但他不知道他哥知道。”
陈逸鑫一边将餐具转移到柜机里,一边轻声应道:“哦?”
“他哥这两年比较辛苦,哎,也怪我。”似是想起来什么麻烦的事情,她的声音也低落了下来:“我太过相信自己'以前'的记忆,总以为最迟今年麻烦就该解决了。胤廷也按照这个时间节点在安排运作,结果可能是张羽太早站队,再加上吴克那个傢伙净添乱,逼得老头子走投无路,竟然说服'叔父'们都站在了他那边……”
“张老师认识这些人?”他掩饰住自己的情绪,问了个相对安全的问题。
沈蔓察觉到对方的不悦,用指尖抬起男人轮廓清晰的下颚,俯身轻吻了一下,尽量轻描淡写道:“马上就是‘张书记’了。”
陈逸鑫对政治不甚敏感,张羽这两年的晋升得也比较低调,是以并未立刻明白变换称谓的意义:“什么‘书记’?”
“市委书记。”沈蔓狡黠地眨眨眼睛,心情也好了些,“他知道q市政坛即将有大变动,想方设法过来卡位的,等着立头功表忠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