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璟看着她,皱了皱眉。她称呼陆绪为兄,虽自己明示又暗示了,她还是执意唤自己大人,不过男人却什么都未说。直等到称玉昏昏沉沉,陈知璟才开口说了句:“他遇上这事也是不巧,后天我请他来府上坐坐,你吩咐厨下多准备些菜,陆兄不食羊rou,这就免了。”京中多食羊rou,将鸡豚之类视为异物,不说达官显宦,就是寻常百姓招待客人也会备上羊rou。称玉隐约觉得怪异,他怎么知道绪哥从来不吃羊rou的,就是以前在虞城县也没见他怎么和绪哥说话啊。只她太累了,也来不及多想,应了声,不多会儿便沉沉睡去。求点推荐票呀,么哒~ 遇见故人第二日,大理寺除了当时共同审理的官员,其他人都让正和帝给放了出来且官复原职。然而令陈知璟心觉讶异的是,这回重审的官员里面并没有陆绪。照着正和帝对陆绪的看重,本不该如此。其中缘由,陈知璟这样通透,略想后就能看透一二。前世陆绪那会儿孤身一人,与自己来往也在正常范围内,能叫帝王所用。而如今陆绪成了自己妻兄,正和帝如何会再心无芥蒂。陈知璟当真是将陆绪当作知己好友,才会想着明日请他来府上。他记得陆绪每年夏季疥疮频发,浑身瘙痒难耐,总要受一番折磨,全因这回牢狱之灾的缘故。牢房里chaoshi且热,人在里面呆了三天,自然受不住,况陆绪初始并不曾多在意。陈知璟嘱了府上杨大夫,到时替陆绪摸个脉。称玉没吩咐厨下,自己亲自在灶上忙活了一下午,烧了几道菜。煎鸭、牛脯是陆绪爱吃的,还有道杂熬蹄爪等下了锅,称玉才想起来这是周进宝的最爱。陆绪依约前来,陈知璟将他请到疏竹院前头,道了礼后方坐,两人都不是多言的性子,互敬了杯便各自喝酒吃菜。桌上菜几乎没个陈知璟惯食的,他连喝了两盏酒,想着一会儿若贸然让大夫替他把脉,恐怕有些失礼,还是要借着梁称玉的名头才好。他正思虑着,陆绪却先开了口:“国公爷怎么不动筷,可是玉娘做的不大合你的胃口?”说完看了陈知璟眼。陈知璟哪里晓得这是称玉做的,只看着那鸭块、猪蹄便没了多少食欲,又不是无知小儿,怎能半点礼节不顾,拿着骨头来啃。他摇摇头,挟了块牛脯放入嘴中,男人抿唇轻嚼着,味道与平日厨下的果真不大一样,陆绪倒是挺了解那妇人。陈知璟看向陆绪,面上已浮了丝酒意,那妇人也是,怕他不管陆绪死活,连床帏之事都能拿来谋划。男人咽下心中隐约不快,默默用完膳,这才说道:“明初,今日请你过来,还有一事。你先前遭了无妄之灾,称玉她担心你身子不适,正好我府上有大夫,不妨让他给你把个脉。”陆绪闻言似愣了瞬,笑道:“这妇人家便是爱大惊小怪,不过国公爷既然提了,我也只能却之不恭。”真不是陆绪小看了称玉,她如何能想到这般细致,恐怕还是这人的主意。陈知璟见他应下,忙令身边伺候的侍从去请了杨大夫前来。这大夫陆绪是认识的。那会子他来到京城,人人都赞他少年得志、意气风发,前途不可限量。可谁知道他夜里常做着噩梦,梦见那娇丽的、唤着他绪哥的小娘子,剩了具腐烂的尸身。而她那万般信赖的夫君摇身一变,成了这汴京的鲁国公,当今圣人的亲弟弟。听说鲁国公失踪四年,几年前才回到京师,且已与安平侯顾家的大娘子定下婚事,他哪里还记得那惨死在虞城县的傻姑娘。陈知璟此人看着高高在上,一副不可接近的样子,其实并不难交好,两人年龄仅差了几岁,又志趣相投,很快比常人熟稔了些。原来陈知璟早忘了先前的事,陆绪积在心中的仇恨愈积愈多,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到最后脑子里只嗡嗡响着一句:“他该死。”他带了砒霜前来国公府,抱着与陈知璟同归于尽的心思,谁料却叫这姓杨的大夫暗地戳穿。“陆大人与国公爷有何仇怨,昨日小人瞧见您买了样东西,这会当带在了身上罢。”陆绪以为被他拆穿再无退路,冷冷看着对方道:“是又如何?”杨大夫却轻笑道:“这样两败俱伤的想法,陆大人可担不得状元之名。”听他说这话,陆绪终于觉出不对来,对他道:“你与国公爷有仇?”“没有,他如今于我们主子还有用。”杨大夫摇头,“不过我可以帮你。”“为何帮我?”“送上门的替罪羊为何不用,若哪日暴露,还望陆大人一并认了罪名才好。”当下陆绪兀自低着头,任由杨大夫帮他把了脉。“国公爷,这位大人体内水shi堆积,停滞肌肤之下,小人开几副药服用了当无大碍。”杨大夫对陈知璟道。陈知璟点头令他退下,又唤了陆绪几声:“明初?”陆绪才如梦初醒,抬起头来看他。
“方才大夫说你并无大碍,只shi气有些重,吃了药便好。”陈知璟问道,“怎刚才见着杨大夫失神了?”陆绪未答。他让仇恨蒙蔽了理智,前世哪会管这杨大夫是谁的人,他又因何理由藏在国公府中。就是这辈子称玉说要嫁陈知璟,他只想着他不动手,别人害陈知璟也是他的命数。总归国公府其他人都未见有事,看来那幕后之人只是想掩人耳目慢慢杀了陈知璟一人。并不会危及称玉母子的性命,以后还能让宸哥儿得了他该得的。然而就在这杨大夫再次出现的当下,他猛然意识到,若那幕后人真正想要的不是陈知璟的命,是国公府呢。堂堂一个国公骤然过世,朝廷定然不会这样善罢甘休,如果是多年顽疾去了,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