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是不去,阿砚可会在心里怪我。”
“不会。”
“但此去冰原,不知道要何时才能回来。”
顾砚的声音低下去,弱不可闻。
他说,“我会很想你。”
揽着他的胳膊猛地收紧,有种要将他嵌进自身骨rou的狠劲儿。
良久,耳畔才再次响起楚月凝哑了几度的叹息,“阿砚,你可真是……”
顾砚疑惑,“真是什么?”
楚月凝却不再说话了,松开抱着他的动作,拉着人在左右看了眼,选了块勉强破损得不是那么严重的地面走过去。
“让我先喘口气,赶过来的太急了。”
顾砚闻言,从戒指里摸出把绵绵草种撒过去,瞬间便催生出片绿意盎然、能供人躺着休息的细密草坪来。
等楚月凝在草坪上坐下,他才有时间打量。
近两个月没见,楚月凝瘦了点,也黑了点。
说赶过来的很急这话绝非虚言,满眼都是遮不住的疲惫、神色也有些憔悴,看着竟像是许久都没有休息的模样。
他正盯着楚月凝出神,忽觉腿侧被蹭了下。
是楚月凝挨着他的腿躺了下去。
那片绵绵草被他催生的有些过分茂盛了,没被彻底压下去的草尖从楚月凝的脖颈、脸侧探出来,让那双满是疲惫眼睛里添了几分暗色,稍微动了动脖颈、却不论如何也躲不开细密茂盛的绵绵草叶攻击。
顾砚盯着躺得格外不舒服的楚月凝看了会。
伸手、动作轻柔的碰了碰对方的脸,“你先抬头。”
楚月凝看他,眼神里飘着点疑惑。
却没问他想做什么,依言将头从软绵细密的草堆里抬起。
顾砚将腿挪了过去,“先将就枕着吧。”
楚月凝略愣了下,随即便笑了。
眼里的碎金似是被映照进了最璀璨柔和的日光,将刚刚停留在里头的疲惫和憔悴全部驱散,只剩下堆明亮又温柔的点点金辉。
“若这也算将就,那我愿意此生都这般将就。”
他将头枕在顾砚腿上,眉眼弯弯,含笑凝视着顾砚,语气温和的像是三月里拂过溧洋水面的风,“不知阿砚许是不许?”
顾砚在他毫不避讳的眼神中,脸颊飞了红。
慌忙拿手掌去遮那双作怪的眼睛,再开口时声音有点儿飘,“你不是累了吗,赶紧休息吧,快别说话了。”
被遮了半张脸的人笑了声,唇角疯狂上扬。
“本来已经是困的受不住了,可怎么办呢,看到阿砚,我就舍不得睡觉了。”
顾砚脸颊微烫,“那咱们说会儿话吧。”
“好。”楚月凝闭了眼睛,将盖住自己眼睛的手指抓在手中,一个指节一个指节的轻轻揉捏着,“阿砚给本命剑取名叫凝青,我知晓后心里很是高兴,逢人便笑,姑姑说我像个十多岁的毛头小子,很是笑话了我好几天。”
其实楚夫人的原话是:
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当年十多岁的时候,也没见你这般不稳重过!瞧瞧你那模样,我若不是整日瞧着,还真当你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上了我侄儿的身!
话虽如此,她瞧着心里其实也是高兴的。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能像顾砚和楚月凝这样,两情相悦,心中念念不忘之人对你的一举一动皆有回响,本就是件极为难得的事儿。
顾砚忍着脸颊的热度,低声问他,“楚夫人的伤势如何?”
楚月凝轻捏着他的手指,“尚未痊愈。”
“那……”他又有些担心溧洋的情况。
楚月凝略笑了声,“没事儿,楚涵之临死前,去见了在静室修炼的老祖宗,两人谈完之后,老祖宗将楚家那些族老都教了过去,说楚家下任族长非姑姑不可、再让他听见谁敢于此事上的指手画脚,他就亲自动手废了那人。”
“有老祖宗撑腰,他们翻不出什么风浪。”
顾砚略微惊讶,“楚涵之死了?”
“嗯。”楚月凝也没想到他会死的那么快。
当年楚涵之和他姑姑争楚家族长之位,两人都在暗中动了不少手段,楚涵之身上的毒未必没有他姑姑的手笔。没想到最后一心想要推他姑姑上位的,竟然会是楚涵之。
“他倒是临死都在为楚家筹谋,也算殚Jing竭虑。”
“可惜就是性格太优柔寡断了些。”
当年若非楚涵之得陇望蜀,在他跟楚钰之间各种犹豫,又担心他会如同批命中的早夭,又暗中嫌弃楚钰的资质不如他,或许楚家也不会落到如今这种后继无人的地步。
“别想那些了。”
顾砚怕他想起幼时伤心,“睡会儿吧,我陪着你。”
“好。”
楚月凝握紧揉了许久的手指,不再说话了。
他是真的累了,不消片刻就陷入了沉睡中。
顾砚低垂着眉眼,看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