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她神情复杂的看着祝成轩,犹豫半晌才说道:「殿下还是别去了。」
祝成轩原本也是有些衝动的要进宫,被妻子这样一拦,加上推开房门,外面一阵凉风吹进来,倒是让他稍稍的冷静了一点,他站在门口,一手把着门框停了下来。
但随即,他又疑惑的低头看向顾期青。
虽然自己刚刚是有些衝动,但顾期青阻拦自己的举动,才是有些奇怪。
以她的心性,她应该是让自己冷静下来从长计议,而不是——「别去」。
想到这里,祝成轩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他低头看着顾期青,说道:「期青,为什么你让我别去?」
顾期青往外看了一眼,幸好外面并没有什么人,两个人身边服侍的丫鬟长随也都站在大门外,于是她将祝成轩拉回来,重新关上了房门,然后转身看向他:「殿下,殿下应该冷静下来想一想贵妃娘娘此举的意思。」
祝成轩看向她,又回头看了看那盆盆栽。
顾期青说道:「贵妃娘娘是跟随皇上时间最长的人,也是最能摸清皇上心思的人,她既然把这个东西送来,就表示她已经看透了皇上的心思,既然看透了,那——以她的心性,她难道不是应该第一个去劝谏皇上的人吗?」
祝成轩心里猛地一动。
顾期青继续说道:「可她没有。」
「……」
「她没有劝谏皇上,反而把这盆盆栽送到殿下这里来,那,她的意思是什么,殿下可看明白了?」
祝成轩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道:「她让我知道这一切,但,她并不是要让我劝谏父皇。」
顾期青道:「对。」
「……」
「如果娘娘做的第一件事是去劝谏陛下,再把这盆盆栽送来,那她的心意就是希望殿下跟她同心协力一道阻止皇上。可她没有去劝谏,再把这盆盆栽送来,也是希望殿下跟她同心,就是不劝。」
祝成轩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他慢慢走回到桌边,神情凝重的看着那盆修剪得宜的盆栽,慢慢的扶着桌沿坐下,沉声说道:「她知道父皇的心思,知道父皇不顾龙体要出征,而且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不劝……」
「……」
「她为什么不劝?」
顾期青也慢慢的走回到他身边,想了一会儿,才说道:「也许,是不想劝,也许,是知道劝了也没用。」
「……」
「大概,只有娘娘自己知道了。」
在所有人彷徨不定,忐忑不安的心情中,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最后一缕阳光被从红墙外收走之后,得禄也带着人点亮了屋檐下的灯笼。
灯光很快便照亮了翊坤宫这一片寂静的院子。
相比起白天的门庭若市,这个时候显得过分安静了一些,不仅那些娘娘们都走了,连往常时常会来这里过夜的皇帝陛下,今夜没有来。
点亮灯笼之后,彤云姑姑从屋子里走出来,对得禄说道:「去让人关宫门吧。」
得禄回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屋子里。
屋子里还亮着蜡烛,贵妃娘娘也被习惯这么早睡。
他轻声说道:「不等皇上了?」
彤云姑姑道:「娘娘说了,今晚皇上不会过来的。」
「……哦。」
得禄乖乖的带着人去关上了翊坤宫的大门,回来正好遇上彤云姑姑带着两个小宫女把房中用过的水盆毛巾拿出来,他走过去,轻轻的拉了一下彤云姑姑的袖子,说道:「娘娘现在,是怎么着?」
彤云姑姑看了他一眼,又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低声道:「倒也没生气。」
得禄疑惑的道:「奇怪,前两天明明还好好的。」
彤云姑姑也有些不解。
要说皇上决定出兵倓国这件事,以他们的了解,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不应该是贵妃才对吗?可这一次,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派人往太子府送了一盆莫名其妙的盆栽过去——这件事往轻了说,不过是贵妃娘娘跟太子的情谊笃深,若往严重了说,就是后宫和前朝的私相授受,他们相信,必然瞒不过皇上的眼睛,只是看皇上如何看点,如何处置而已。
然后,皇上对这边就突然冷下来了。
平时,哪怕皇上没空来这边过夜,晚上的时候也会来看看,如果实在来不了,也会让人送些东西过来,或者娘娘送些东西过去。
这一次,又是唱哪一出?
在后宫,皇帝宠爱谁,不宠爱谁,自然都是所有人眼睛盯得最紧的。
儘管这些年来,不论是宫中老人,还是新晋的嫔妃都已经习惯了贵妃独宠这件事,甚至,在目睹过几次贵妃跟皇帝陛下赌气争执,冷战互不搭理,之后却又莫名其妙的和好如初之后,他们也几乎都死了争宠的那份心,可毕竟人在后宫,对于有些事,他们也不能不敏感。
于是,大家一开始对于贵妃的舅父被皇帝陛下处置,束之高阁的事,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