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泽星始终记得的那个时候。
孟浩远nainai过世的消息是爸爸打电话通知他的,爸爸和他说孟浩远的情绪不太对,不哭也不闹,显得太过平静了。
他和爸爸说会尽快赶回去,让他们看紧了孟浩远。掛了电话后,他立即和集训的教练告假买了张最早的高铁票赶了回去。
他记得那天他连行李都没拿回家放直接就到了孟浩远家,刚见到孟浩远时,他庆幸之前所设想的一切都没发生。不过孟浩远真的表现的太平静了,甚至还能带着微笑来安慰自己“我没事,你们都别太担心了。”
可是孟浩远越平静,他的心就越觉得酸涩堵得慌。
所以当孟浩远开始在他面前流泪的时候,他反而感到了些许的安心。
会哭至少代表了他还能宣泄,能在他面前宣洩至少代表了他还是那个能够给予他安慰的张泽星。
孟浩远将额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他轻轻的拍着他的背,直到他在他肩膀上哭得累了,模模糊糊地说“为什么爸爸妈妈nainai他们都走了,我却还活着?如果每一个人迟早都会离开我,那我寧愿从来没有遇见过你们。”
父母的离世让孟浩远失去了强大的港湾,nainai的离世则是带走了孟浩远爱人的勇气。父母和nainai教会了他要勇敢、要有同情心、要学会珍惜……一切他们熟知的做人的美好品质,却没有教会他如何去面对,去接受亲人过早的离世。
他忍不住抱紧怀里的人,原本拍着孟浩远背上的手移到了他的头上,他像往常一样揉着孟浩远的头发,轻轻的说着他还不擅长的安慰“阿远如果有得选择的话,nainai他们都不会想那么早离开你的。他们都那么爱你,要是他们知道你因为他们的离世就把所有人拒之门外的话,他们肯定会很伤心的。”
孟浩远手里一直攥着他的衣角,听见他说的话后他把他的衣服攥得更紧了。他无法完全体会孟浩远的心情,只能如此蹩脚的安慰孟浩远,而孟浩远始终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就在他以为孟浩远不会在回应他的时候,“有一天你也会离开我身边的吧?”他听到了孟浩远几近耳语一般回应,一不注意就可能错过但是他还是清楚的听见了他说的话。
他不明白心里瞬间涌上的酸涩感是因为什么,他只知道现在的他急切的想要安慰怀里的人“不会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滴答滴答”墻壁上掛着的时鐘节奏丝毫不乱的走着,时间的流逝对此刻的他们来说毫无意义。那晚他始终拥着孟浩远,他希望在他的陪伴下孟浩远依然可以对未来充满希望。
他希望孟浩远的世界是充满阳光的。
“所以你现在仍是那么想的吗?阿远。”张泽星紧盯着孟浩远看,他不希望错过他脸上随时一闪而过的表情。
孟浩远刚开始神情有些怔楞,随后又恢復了思考的状态,最后才低声出口“我还是害怕,我害怕和别人產生联接,我还是害怕有可能的失去。因为我不知道我还能承受多少次的失去。”
“阿远……”又来了,张泽星又再次感受到了那种酸涩感,他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是孟浩远没有给他机会。
“泽星,赵大叔前阵子去世了。”
孟浩远的语气平静,犹如他面对自己nainai去世时的那个样子。但是张泽星知道,在孟浩远平静的外表下不一定藏着怎么样的惊涛骇浪。
为什么知道的时候没有和我说呢?为什么独自去面对?为什么现在才和我说?
尽管心里有再多的疑问,张泽星最后问出口的也不过是“……什么时候的事?”
“上个月十号,大叔的儿子打电话通知我的。”
“大叔怎么走的?”
“说是因为高血压引起的急性心梗,赵大叔始终不肯去他儿子那住,也不愿意去养老院,等到赵大叔的儿子发现时,赵大叔已经过世三天了。”孟浩远维持着平静的语气,眼神却开始有些飘忽。
“那时候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张泽星眉头微皱双手交握,他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孟浩远像是在掩饰什么,抬手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訕笑着说“唉,那不是你那时候在忙着呢吗?我想说你和赵大叔也不熟,所以也就没想到通知你。”
“孟浩远。”张泽星不解的看着孟浩远,他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要敷衍自己。他知道的,赵大叔对于孟浩远来说就像另一个爸爸,是在他生命里极少数能无负担亲近的人,赵大叔的离世给他带来的影响必然是巨大的。
在这样的时刻,张泽星对于自己没有陪伴在他的身边是有自责感的,即使他并不知道赵大叔的离世。
孟浩远很少听到张泽星叫自己全名,通常他都是叫自己“阿远”。上一次听到他叫自己全名的时候,似乎还是在与他相熟之后不久吧?他因为睡迟了为了赶时间去学校,单车骑得太快,在过一个路口时,没註意到前方有人,为了闪避那人紧拐车头,还好那人没事也没追究责任,只是自己摔了一身,脚也扭伤了。
还记得那时他一瘸一拐的走进课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