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张张的看去,董安晨,安妮,赵家父子的,灵车上的耗子,以及老洪的。
还有一张面孔离我始终很远,仿佛遥不可及,我努力分辨那上面的一个人,忽然感觉平面中的人从纸上钻了出来,平扁的面孔被血rou吹了起来,变成了一个立体的人。
原来那张让我觉得是自己的脸。也渐渐成为了一个陌生的,侧面上长着黑痣的人,它从画像里爬出来,身体渐渐伸展开来。
“你选择接受什么样的现实呢?!”它终于完全钻了出来,站在我面前,在这荒凉中——看到整个世界被时间分裂成两种形态,一种是寂静的黑夜,另一种则是躁动的白昼。
我惊恐的后退,想起了它的死亡,又仿佛看到那两个世界将它撕开,化为一阵血雾被狂风席卷着爬向天际,如同接受着磁化的生命分子般,闪耀着绚丽的点点红光。
透过那红彤彤的光,我眼睛里折射出那点点的红,是有人放飞的红气球的影子,它像错觉中的血珠似的。
借着我看到的这一切,自己又回到了这个嘈杂熙攘的世界,一个拥挤的城市里,每个人都被一种看不到的力量束缚。
巨大的纽带将我们束缚起来,甚至使自由也成为一口带着朦胧的,看不清真假的集装箱,被热烈的群体Jing神,非感官上的压迫着塞进了这个无比拥挤的狭小空间。
从刚才的空洞荒凉,猝然转变为现在的沸腾拥挤,使我无法回过神来,便呆呆的站在人群中,被簇拥着,不受控制的,走向迷茫。
耳边听到许多错综复杂的,充满高昂情绪的声音,带着一种盲目的呼喊和不知所谓的群体Jing神,持续步入向热寂的最终宿命。
或许这就是大多数人活着的目的,我这样想时,仰头看着天空,仿佛目光也不堪重负,唯有射入天空,才能有可能逃脱人间的拥挤,获得暂时的自由。
时间就在我这种疲于思考中奔流而去,人群受日月交替的趋势,如同一直焦急散乱的手,胡乱的将人群又塞回那个集装箱里。
我不知道其他人是出于什么目的,什么原因才逃到这里来的,而我自己只是为了躲避黑夜和噩梦,才被迫进入这个拥挤更甚白昼的地方,和一群病态的,混沌着时间的生命簇拥。
躲避在尘世中最混杂的区域,藏身在酒徒们,歌女们,灯火流明的转折门下——
更接近人群,将自己的黑夜和清醒夹杂在一起,这是我想到的逃避它的方法之一。
好在这似乎有些用处,那些簇拥在灯火与酒水,过着麻木生活的人生,的确能给我带来一种迷醉似的清醒,让我不至于睡去。
可是这里持续的氛围,也在不断折磨着我的神经,因为我根本无法习惯下来,这样持续了几天,我的Jing神状况反而愈来愈糟,脑袋沉沉的,仿佛来自于一个荒诞离奇的故事里,而非活着。
我已经不记得自己多少个夜没睡了,躲避的梦境却承受着永无休止的白昼之扰。耳边听到的声音,也好像被统一在同一个节奏和地方,我甚至觉得自己已离不开这个嘈杂到撕裂大脑——另一种无间地狱了。
可是仅存的一点理智不断提醒我,要离开这里,一定要设法远离人世间这无休止的嘈杂,和麻木而毁灭的Jing神世界。
这种嘈杂的世界使我迫切的想到了世界一角的某个房间——奥菲尔德实验室。
可我要如何离开这里呢?我这样想时,到如同一具尸体,迫切的需要那口棺材,继而接触到近似死亡的宁静。
它源于长久待在一个不适的嘈杂中,而激发出的幻想和渴求。
还光
灯光交错的舞厅中,一双探寻的目光扫了过来,或红或绿的光影落在那些男女身上,将他们的衣着渲染的有些奇特,仿佛这光发自于他们的灵魂,透过皮相,在这种昏暗迷乱的外部折射着。
这种奇异的想法,很快被耳畔袭来的癫狂似的声音驱散,它从四面八方而来,一层层激荡的声浪盖过一切,比尘世里的喧嚣还要喧嚣,一瞬间就要用这种糜烂促成华丽而通透的死亡结晶。
看得出来,那双探寻的目光,对这里的种种声音感到厌烦,对这里形形色色,不遮不掩表达出的欲望,感到厌弃。
但他强忍着不适,在那些光影丛生的沙发,布满大大小小的脚印的地板上,与那些狂欢的男人和纵声欢笑的女人身边走过。
这里灯红酒绿,这里也处处漆黑,在光芒中,和声音裹挟下,很难辨认出一张熟悉的脸,仿佛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唯一不同之处就是那双独具特色的眼睛。
它曲静幽深,如同一座喧闹中的小屋,门扉虚掩,却带着同样的不适,但仍要藏匿自己。
那双眼睛中散发出悠悠的灵魂的光色,只要看上一眼,就能立刻领略到那灵魂中所经受的痛苦。
钻入这些怪异的丛林中,他们的肢体伴随着欲望,空洞的眼睛,如同千疮百孔的尘世浮萍。
终于夹杂在其中,如同黑体辐射物般存在的一双眼睛,对周围的光丛毫无反射,它兀自存在,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