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低着头,身子与地面平行,站成一排,没有丝毫挑衅之意,尽显忠诚。
“王上说你们回去路上肯定会遇到困难,所以很早就派了我们在暗中保护,对了,他还嘱托我们让我们给大人夫人带句话——”,
为首的那人抬头看了一眼,见没有明显阻止,才不卑不亢继续道:“——他永远不会成为你们的负累,他会尽他所能帮助你们,实现他最后的价值。”
说完,那人便站定,指挥着其余人迅速退下,不过几秒,就完全消失在众人面前,了无踪迹。
登基
白皙的手掌被鲜血染红, 粘稠的血ye顺着指尖沾染在她的衣袖上,还残留着热度,姜馥的手指抽搐, 麻木到已经失去知觉。
她的怀里早就空空如也,随行医官七手八脚把李砚抬走, 赶往附近的镇上救治。
他的身体, 容不得一刻耽搁。
想要跟他一起的意念在看到他苍白憔悴的脸之后又全部消退下去, 如果她也在,只会让他分心。
心中焦急, 但她的步子却越走越慢, 直至落在队伍的最末尾,那个李砚看不见的位置。
恐惧、担心、仇恨无数复杂的情绪裹挟住她的脑子, 让她几乎无法有片刻清醒的思考。
他们一退再退,李牧却欺人太甚, 这些不要命的人不是他派来的还能有谁?
她现在只想要把李牧从那座高高在上的皇椅上拽下来, 踩住他的脊骨, 把他碾碎于地底,永世不得超生!
她大口大口地喘气,眼见着离大部队越来越远, 才小跑着追上去,有些亦步亦趋地跟在李砚的担架后。
镇子上的人并不愿意接纳他们,门窗闭紧, 只能勉强找到一个废弃的屋子来安置李砚。
此刻他的眼睛已经完全闭上了,浓密的睫毛紧贴,一动不动, 比任何时候都要安静。
不安感越来越强地围绕着她, 她几次三番地上前, 却又被围住的医官挡住了。
她很想扒开他的眼睛,看看他的情况。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对于姜馥来说,缓慢又煎熬。
好在他流血的伤口止住了,已经被绷带整整齐齐地包扎起来,再也看不见那触目惊心的嫩rou。
所有的人都退下,只余下他与姜馥两人。
寒风从破败的窗口呼呼地吹进来,冷意使姜馥微微发颤。
她没有过多犹豫,几步走上前,在李砚面前蹲下,伸出臂膀,尽可能地环绕住他。
她冷的话,他会更冷。
他鼻间的呼吸微弱,像是随时随地都可能离她远去,任是他平时再沉默,她也没见过他如此安静的模样。
肯定是因为先前迷药的问题,药效没过,然后又遇上这种伏击。
思及此,姜馥更加拥紧了他,努力用裙子把他身上所有的地方都遮盖住。
冷风灌进她的腿间,她抖了抖,用力吸了吸鼻子,尽职地作一个暖炉。
许是她吸鼻子的声音过大,身下的人动了动,咳嗽了几声:
“你要把我压死了。”
微弱的,带着浅浅的笑意。
“那你还有力气说话?”
姜馥佯装生气地故意往他身上重重一压,眼泪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掉下来,啪嗒啪嗒地尽数落在他的胸口上。
到这个时候,她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像是得了安慰,又像是没有,她鼻间酸涩,眼泪汹涌,止也止不住地放声大哭起来。
但她没有忘记他受着伤,带着克制的力度,把滴落在他的身上的眼泪擦得干干净净,一点也不浸到伤口上。
看着她边哭边擦,鼻子红透,笨拙的样子让他心中蓦地一软,然后泛起丝丝缕缕的疼意。
他有些费力地撑起上半身,用长指抚上她的脸,轻轻摩搓。
“一切都结束了,我们马上就回家了。”
心中的那根弦彻底绷断,她哭得更加用力,抽噎着,胸膛剧烈起伏起来,“那不是我的家,我没有家了。”
李砚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把她拥进怀里,像是要把她融进自己的骨血,
“那永远都是你的家,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你是你父亲的女儿。”
怀里的人却剧烈挣扎,拼命摇起头来,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可你是父亲的儿子,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不是吗,希利王为你做到了这份上,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是你的,而不是我的,我不应该那么自私。”
“我也应该离开你,我们不能在一起。”
良久的,像是终于下了某种决定,姜馥从他怀中退开,也不哭了,脸上有些木然。
“我应该找个地方,去赎罪,去还我身上欠下的一条命。”
她揉着发痛的膝盖,站起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他腹部的伤口,就调转过头去,往门外跨。
架子上的人却抢先一步,忍着巨大的痛意,把门踢上,挡在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