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馥低垂着头颅,始终一眨不眨地盯在桌案上,似是要把桌案戳出个洞来,手指无意识地扭在一起,自是没有看到李砚眼里的神色。
幽深的黑木铜色,像是个深渊,一眼望不尽底。
他没犹豫,站起身来,抬手作揖,道:
“王上,臣瞧那个女子不错,是否可以赏给臣呢?”
“一个死阉人,跟我抢女人?”
那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一把扔下怀里的女人,玉芝砸在地上,脊背躬起来。
他站起身来,恶狠狠地朝李砚啐了一口,唾沫星子横飞,一脸不屑,毫无敬意。
等他这一切的行为做完后,希利王才悠悠开口,慢条斯理道:
“爱卿不得无礼。李大人,多有得罪,您要是想要,自是给您的。”
他说得冠冕堂皇,伸手招过两个侍卫,把玉芝从地上搀起来,放在他的座位旁。
玉芝浑身痉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只是把脸朝着姜馥的方向,面上半是惊恐,半是感激。
她努力地咧开嘴,发出一点细微的声音。
她没想着她还能记得她,她本以为她逃不过了。
姜馥抬起头,正对上玉芝温婉的一双眼,她饱含热泪地看着她,让她一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她没想到李砚会这么大胆,竟能想出这个办法。
她向李砚看去,后者回给她一个冷静的眼神,让她安心下来。
她为她自己刚刚的自私和偏颇感到无地自容。
“王上,凭什么呀,是我先选的。”
那个男人扭过头去,有些愤恨地睁大双眼,嘴里不干不净,
“别人用过的破鞋也要,不愧是阉人,口味就是特别。”
这些话一字一句地进入玉芝的耳里,她脸色难看,捂紧自己的衣服。
姜馥伸手揽过她的肩,让她靠在怀里。
既然李砚已经做了这步,那她也没必要缩着藏着了。
希利王也不至于为了个女人和他们轻易闹翻。
这样想着,她有了些底气,皱眉瞪向那个男人,“想不到堂堂的铁血男儿,也会因为一个所谓的破鞋大动肝火。”
她言辞犀利,没给对方留一点情面,男人脸上挂不住,心思从玉芝身上转移到她身上。
“既然如此,那你来陪我吧。”
他大言不惭地笑起来,舌头扫过一排黑色的牙齿,当下就立起身来,几步来到她面前。
她的桌案前立起一个黑色的影子来,挡住了她的所有光线。
那个男人有些嚣张地扭过头瞪视着坐在旁边的李砚,“李大人,这个女人给我,不过分吧?我们交换交换,礼尚往来啊?”
“李大人不会贪心到想要左拥右抱吧?”
他低下头上上下下扫视他,眼神有意无意地刮过他下身,言语里的挑衅意味十足。
对峙·上
“爱卿休得无礼, 这位姑娘乃是我国的贵宾,不得轻慢,女人多的是, 何必在乎这一个。”
希利王恰在此时调笑着开口,不甚在意的语气更是在火上添了一把油, 使大腹便便的男人怒气更甚。
言下之意, 是他欺人太甚, 他应该大人有大量。
他胸膛剧烈起伏,上前一步狠命抓住姜馥的手腕, “老子管你是谁, 少在老子面前装神弄鬼,今天你就得跟老子睡。”
后面的一群壮汉也跟着笑起来, 不怀好意的眼神肆无忌惮地扫在她的身上,更加壮大了他的威风。
他用力捏住了她的手腕, 姜馥眉头蹙起, 短暂地看了一眼李砚, 按住了他欲挡在她面前的手。
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尽量不让自己落于下风,大眼睛眨巴眨巴, 表现出一点无辜与害怕,与刚才冷然的气势完全不同。
一勾一勾的,水灵极了。
胖男人见她如此巴结自己, 心头的大火灭了大半,颇为志得意满地揽过她的肩,言语更加轻慢,
“什么贵上宾啊, 还不是要讨好我, 就知道是装神弄鬼。”
他笑起来,甚至有些自满地向希利王投过轻飘飘的一眼,口腔中的恶臭味迎着姜馥的脸直面她而来。
一股令人作呕的感觉从胃里直往上涌。
她掩下眼底的不耐,娇娇地笑起来,一只手紧紧背在身后抓住李砚青筋暴起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划挠。
“您面相生得如此俊俏,小女当然愿意——”
姜馥一字一句,一只手推攘着他往前走,胖男人很是受用,抓住她的手往自己位子上拐。
他走得快,肚子上的rou一颠一颠,胖得流油的脸上挤出几道鱼尾纹。
姜馥却在此时,一脚勾住他的腿。
胖男人欣喜过望,回过头来。
姜馥看着他,只笑,灵动的大眼睛满含秋水,却沉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一丝不好的预感从胖男人的心中升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