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牢外,厚重的铁门缓缓升起,随后有几人进来。“王爷,人就在最里边,疯疯癫癫,一直说要见您。”狱卒也是被魏临吵得心烦,听说这位王爷很好说话,便试着问了一句,没想到他还真应允了。“别叫我王爷,我不习惯。”这地方Yin凉shi冷,张立冬只穿了秋季的薄衣裳,摩挲了一下双臂,望向最里边那间牢房。魏临也朝他的方向看了看,形容枯槁,双眼无神。“你没当皇帝?”张立冬蹙了蹙眉。“哈,魏瑾宜当了?”魏临摇摇头,嘴角挂着嘲讽的笑,“你到殿中证明了自己身份,到头来也只是给她做嫁衣。”张立冬奇怪地看他一眼,“我又不想当皇帝。”“为什么?”“当皇帝要cao心的事太多了,光是批阅奏折,估计就有我受的。”张立冬不知道皇帝一般该做什么,但他看戏文里说得最多的就是批阅奏折。魏临将头靠在木栏上,隔着木栏空隙与张立冬对望,眼神渐渐放空。“当皇帝,没有多少自由,每日五更便要起,一国之事都压在你一人身上。”“稍有行差踏错,折子便堆积如山,谏臣会直言,指责你,劝诫你,你若发火,便不是贤君。”张立冬听到这不明白了,“那你为什么还要当皇帝?”“是她说要将我培养成一个合格的帝王。”魏临自嘲一笑,“我今日才知道,对她来说,我就是稳固地位的工具,临死,她还算计了我一把。”张立冬叹了口气,“那我又算什么?”明明是先太后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养都没养过一天,便弃如敝履,若不是张掌柜将他捡回去,他早就冻死在二十四年前的立冬之日了。魏临怔了怔,平静下来。与张立冬相比,他好歹有利用价值,还享受了二十多年的荣华富贵,张立冬却是一无所有,现在才回到原来的位置。“你不恨我?”“什么?”张立冬顿了顿,反应过来,“又不是你将我扔到冰天雪地里的,恨你做什么?”“你就是不该将Jing锐兵力派到霜州城去。”这事他在香满楼都有所耳闻,听那些食客说多了,也知晓个一二。“嗯。”魏临没有否认,“你走吧,我的话说完了。”张立冬走后,魏临从黑色锦靴里摸出个刀片。原本想在临死之前拉一个垫背的,现在似乎也没这个必要。刀片抵上脖颈,慢慢划开,一道红线浮出,紧跟着血流如注。狱卒循着血腥味过去时,只看到一个人倒在地上,闭了眼,面白如纸,身下一片暗红。“自杀了!魏临自杀了!”几日后,军营粮草已备好。魏瑾宜在宫中设践行小宴,将崔小宛和其他三人都邀了过来。“崔小宛这一走,霜州那边怎么办?”魏瑾宜摇了摇杯中酒ye,“待崔将军班师回朝,我打算封她为霜州王。”崔小宛眉梢微挑,“这么大方?都说帝王之心向来多疑,魏临先前对我百般忌惮,宁愿分出一半兵力到霜州讨伐我,你把我放回霜州,就不怕我造反?”“我又不是魏临那个蠢货,尽干蠢事。民心所向,才是帝王根基。”魏瑾宜嘬了一口酒,“你若有这心思,前几日,城破之时便造反了。你们来自一个我从未听过的世界,心中自有其他追求。”她想了想,又补了几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若是没有你们,今日我也坐不上这个位置。”“你们若是想反,估计我也是斗不过。”佘凤笑了笑,当即表态,“你若是信我们,我们便不可能反,当皇帝远没有当臣子自在。”魏瑾宜宽了心,举起杯盏,“那便请你们辅佐我改弦更张,推新制。”“好。”崔小宛四人也举起杯盏,与魏瑾宜相碰,“愿大巍长盛。”
觥筹交错间,几人正聊得尽兴,忽然听到一阵丝竹声从远处传来。“对了,魏临的后宫已遣散了?”佘凤现在作为丞相也得了间大宅子,就坐落在铜雀街,跟崔小宛是邻居,城破当日便搬出去了,不知道宫中其他妃嫔现在如何。怎么说也是一起唠过嗑的同事,自然也不希望她们过得不好。“我问过她们的意愿,想回家的便让她们回去了,但大多都不愿回,便收拾收拾,分到一个宫殿去了。”魏瑾宜看出佘凤心中所想,“别担心她们,白日里打马吊,晚上笙歌曼舞,过得比我们快活多了。”聂灵嫣夹了块牛rou放进嘴里,狠狠嚼了两下,“可恶,竟有点羡慕。”魏瑾宜扫她一眼,“你要是想来……”“不了不了,自由价更高,我还是喜欢在外边四处跑。”佘凤笑着睨她一眼,又看向魏瑾宜,“那空出来的宫殿作何用途?”魏瑾宜思索了一下,认真道:“就先空置着,万一我之后想纳妃呢?”话音刚落,四人都顿住,随即笑开。很好,魏瑾宜的思想比她们超前多了。作者有话说:第二日, 宣政殿上,礼部已将年号定下,呈给魏瑾宜。【佘凤】从现在开始, 太嘉年就成为过去了。【聂灵嫣】新年号叫什么?【佘凤】初禧。初为新始,禧为长乐永康。她们答应新皇, 等崔小宛夺回疆土, 便助她推行新制, 一点点改造大巍。对于魏瑾宜来说,她们是臣子,亦是盟友。结盟之时,佘凤向她描绘过她们生活的世界, 魏瑾宜心向往之, 但也明白这些事急不得。变革太快,便是挖rou疗疮, 势必会动摇国本。因此, 她们也只能徐徐图之。【佘凤】登基大典将在五天之后的吉日举行,到时帝后乘辇在晸京城中游街一圈, 再前往云断山祭祀先皇。【聂灵嫣】等等, 先皇是哪个先皇?【佘凤】不是魏临。【崔晚】皇后又是哪个皇后?【佘凤】皇后就是之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