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斜着打落下来,把晏绥的脊背打得半shi。他拿起一件衣裳为崔沅绾挡雨,全然不顾自己病恹恹的身子。崔沅绾看清晏绥的身影后,也学着先前他释然的样子,轻笑出声。“你那么清醒地交代后事。不如想想,我与从前,有何不同?”上辈子残缺的一部分记忆逐渐恢复,只那一处,那模糊的身影,怎么也想不起来。崔沅绾看着晏绥错愕惊讶的样子,轻声开口:“我不会走。”“毕竟,我可比你多活一次啊。”毕竟,她知道,不论中间变化多少次,结局都不会变。晏绥不会死在荒山野岭里,她也不会让他死在清醒觉悟后。崔沅绾如是想。只是待她站起身来正欲细讲时,晏绥身子一歪,栽倒在她的怀里。也许不会死,可他在真真切切地痛着。正如他也真真切切地,不遗余力地爱过一次,只会爱这一次。爱到,就算被从头骗到尾,也提不起半点恨。作者有话说:明天正文完,推一下同类型强取豪夺预收《欺君哑》,依旧两个疯子,男女主只会更疯。文案见专栏,求个收藏呀! 一百零一:正文完雨滴拍打着chaoshi冰凉的洞壁, 噼啪的响声把人的思绪带到七月那天。雨打竹帘,雨过天晴后,日光透过竹帘的一道道缝隙洒在静谧的后院里。崔沅绾就在那时醒来, 然而她真正想起久远的上辈子的事,却是在生死危亡的野外, 在这个山洞里,在搂着昏迷的晏绥惊慌失措时。望着晏绥失去血色的脸,过往一幕幕涌上心头。她想起来了, 二人的初见比她所认为得更早。在无数次再普通不过的日子里,她跟着一群闺中好友泛舟游湖, 赏花祈福,那时她被簇拥着,从没注意过那道默默注视自己的身影。可笑的是, 如今她被遗弃在这荒山野岭里, 曾经的闺中好友早成了过客,而她曾经轻视的、从没放在心里的人, 竟陪着她承受下所有苦难,哪怕知道了她的真面目, 依旧一声不吭地抗下全部。晏绥……晏绥……真是个疯子。崔沅绾的泪水再也止不住,断线一般往下淌着。“晏慎庭……你不能死……”崔沅绾哀声苦求着, 外面的雨仍在下着, 可天上已经出了太阳。他一定要撑到救援到来啊。崔沅绾再也忍耐心中的苦痛, 哭声盖在雨声下, 凄凄惨惨。“怎么办……我该怎么救你……”软布已经用完,一小瓶桃花散都折了进去。她的衣裙已经没有干净的地方, 柴火烧尽, 被褥尽shi, 她没办法再说冠冕堂皇的话,再叫晏绥拼一口气,苦苦支撑下去了。在万兽丛生的山林里,她的求助显得那般渺小无助。就算昏迷不醒,晏绥仍安然地躺在崔沅绾怀里。他好似并不惧怕死亡,只是想在弥留之际,离崔沅绾近些,再近些。贴着她柔软的身子,但不能贴得太近。她是贵女,要有尊严地活着。于是晏绥无意间拉开距离,把沾血的胸膛敞开在外,不要为了他,叫来救援的人看轻。只是他的小心思被压在崔沅绾漫无边际的苦痛之中。什么脸面,什么尊严,什么好看不好看的,在一条人命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崔沅绾把晏绥抱得更紧,泣不成声。慢慢的,声嘶力竭地哭喊叫她头疼不堪,整个人怔愣起来。接着,闲散的思绪蓦地被一声声高昂的叫喊唤回。“主子!崔娘子!”“什……什么。”崔沅绾眼眸光亮聚集,不可思议地抬头望去。原来这会儿天晴了,那群期盼已久的身影终于出现。为首的是炔以,后面是紧跟过来的秀云绵娘,再后面是夏滔滔与车夫。炔以眼神好,一下便看见山洞里紧紧依偎的两人,话都顾不上说,忙奔跑冲了过来。“快……快救他……”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淌了下来,崔沅绾看炔以还未行动,急得哭喊地叫他救人。“崔娘子莫急,我们的人来了,这就往回走。”炔以赶忙整理思绪,一面把晏绥冰凉的身子背在身上,一面观望着山洞这边的情况。情况不妙,就连一向骄矜尊贵的崔娘子都显得落魄,哭肿的眼肿胀得似核桃,更别提几乎毫无生气,伤口溃烂的晏绥了。“毒还没解除,快下山找个大夫来看看。”崔沅绾撑手堪堪站起身来,见炔以就要走,忙开口吩咐道。炔以说是,“事情紧急,崔娘子也赶快跟着女使下山罢。”秀云绵娘呼哧呼哧地跑来,喘着大气时,泪水就要把这方山洞给淹了。“娘子,你没事可太好了!”平日里稳重的秀云,此刻也按捺不住失而复得的心情,跪在崔沅绾脚边,大声说着思念。终于从苦难中得到释放,再做一件事,她也就解脱了。崔沅绾脑子转得慢,只觉耳边的哭声与说话声离自个儿越来越远。“我……”
话还未说完,身子便软了下去。“娘子!娘子!”耳边的哭喊声被隔绝在外,几经波折,总算平安地从大山里走了出去。丘园。夏滔滔被绵娘拦在门外,就算恳求多次,绵娘也不肯松口。“好妹妹,你就让我进去罢。我实在是有要紧事要跟崔娘子说,半点耽误不得。”夏滔滔晃晃手里的信,话语急切。绵娘眼下乌青,显然是几日都没歇息好的样子。尽管困得站不住脚,仍强打起Jing神,好声劝道:“滔滔姐,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呀。娘子发了烧,身子乏得紧,眼下还没醒。你就叫她再歇一会儿罢。我保证,娘子一醒,我就给你报信。再金贵的信也没娘子的命重要呀。”绵娘搂着夏滔滔的肩,揽着往回走,一面劝道:“叛党余孽皆伏诛获罪,眼下都被关押在诏狱里。天下平定安宁,不会再有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