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那张梨花带雨,如怨如诉的面孔,卫章却发现自己丝毫无法做到感同身受,甚至觉得有些荒诞。
他还记得上一次见面时,他妈拿着玉质滚轮骄矜自傲地按摩,说话间不容置疑地把他塞进课堂。这一回也不过只隔了几天,她身上长年累月攒出来的豪门贵妇派头忽然垮塌下去,穿着睡袍坐在客厅里哭骂,看起来跟在牌桌上赌输了五百块的市井妇人没什么差别,只是市井妇人不会边哭边支使着几个佣人团团转而已。
章太惨笑一声:“卫国远骗了我!”她把手上印刷Jing美的请柬摔在桌子上,眼泪无声顺着脸颊滑落:“假意与我协商,让你回国、送你去企业家课程,再让你经手企业事务。只不过是为了给那个没娘养的东西争取时间……他早就定好继承人!骗子!!!”
她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卫章,似乎想从儿子脸上找到被欺骗、被抛弃的悲伤愤懑,找到一丝共鸣。然而他却不为所动,有点疲惫地按了按太阳xue,轻声吩咐:“夫人累了,先送她回房间好好休息一下吧。”
剩下的事情自有管家去安排。这番算盘落空的打击严重消磨了他母亲的意志,任由佣人搀扶回房,嘴里骂声不停。卫章这辈子都没听过她说这么多脏字,直到上了楼还远远传来一句:“我造了什么孽!嫁骗子生废物!”
佣人们各自手上活计不停,假装自己是聋子。
卫章放松腰背靠入柔软的沙发,心里竟然没有什么波澜。毕竟这话没什么问题,甚至还留了三分情面——说“怪物”还合适些。他伸手拿起被章太摔在桌上的请柬,明面上是发布会或生日会之类的名义概不重要,重要的是底下的意味。
这次筵席过后,卫氏集团的权柄将会正式移交到卫家二少爷手上。
卫章用指尖点了点请柬上标注的地点,同他回国时的欢迎会是同一个,只是阵仗更大。终于忍不住笑了。
他早就知道那天宣传画般和美的家庭场景是互飙演技的一幕戏,聚光灯一灭就各自散场,也只有他妈一个人演着演着就当了真。
章太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真丝枕垫和安神熏香让她看起来恢复了惯常的派头,之前的一切好像没发生过。
多年盘算,一朝落空。一切已成定局。
她自恃娘家能掣肘卫国远,至多提防过姓白的贱人和她那个不成器的儿子。确定卫白是团扶不上墙的烂泥之后,就放下心来,竟从来没想过没娘养的那个成了气候。
罢。
章太招来管家:“少爷呢?”
管家斟酌了片刻,艰难组织语言:“少爷说……您瞧见他生气,他先不回来住了。另外,请柬少爷拿走了,他说他去就行,让您好好休息。”
卫章觉得挺好。
在被彻底放弃之后,他反而感受到从未有过的自由。
他猜想那对在某些事情上默契尚存的夫妇现在应该有相似的补偿心理,不会介意他小小的挥霍放纵。
最好的酒店,住!最贵的红酒,喝!
打开音乐,在柔软大床上前后滚翻蹦跳了一会儿,卫章在按摩浴缸里搁上芬芳馥郁的沐浴剂,像条美人鱼慢慢滑进暖滑水中。身体完全打开之后,他干脆又把手伸下去,给自己来了一场痛痛快快的高chao。
这一回他没再忍着,左右房间里只有自己在,干脆呻yin出声,甚至试着叫了几个之前根本不可能说出的词汇,在羞耻中获得了报复般强烈的自由快感。
Porn star独角戏上演完毕,卫章朝着不存在的观众鞠躬示意,随后倒头就睡,一夜无梦,香甜极了。
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卫章揉揉眼,摸出放歌放到没电的手机,充电开机。手机呜呜呜地震了几下,来自两位风格大相径庭的联系人。
肖贝是轰炸式地来信。
“哥怎么样?”*10
“哥你没事吧,你妈为什么哭?”*10
“哥你别吓我啊,没啥大不了的。”*10
中间省略无数。
卫章耐着性子滑到底,时间已经来到今天早上。
“哥你不来上课了吗……别啊,我好怕……”配着一大串惊恐脸的emoji表情。
卫章这才想起还有这回事,他干脆地回复:“不去了,你跟秦教授好好玩儿。”
回复完他才去点开姜郁的头像,屏幕上言简意赅的一句话瞬间把他拉回少年时的夏天——“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着你的。”
“我知道。”卫章回得也言简意赅,嘴角却不由自主地高高扬起。
回信来得很快:“有没有什么想告诉我的?”
那一瞬间,卫章的心理防线几乎垮塌殆尽,就要将自己心底最深重的秘密和盘托出。手指在键盘上敲了一行字,又一个一个删去。
那一瞬间,卫章的心理防线几乎垮塌殆尽,就要将自己心底最深重的秘密和盘托出。手指在键盘上敲了一行字,又一个一个删去。
手机在姜郁手里震动的瞬间,他心里也震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