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
卞承舟放下钢笔,抬眼看了看眼前恭谨垂首的保镳。
「是。是附近花店送来的,」保镳将花束小心地捧在手中,是白净的单瓣茉莉,缀着几枝淡粉小花:「指定收件人是您。」
盯着花束半晌,就在保镳觉得自己要被看出个洞时,办公桌後头的财阀少爷说话了。
「去找个花瓶。」他重新拾起钢笔,拿过另一份文件:「找到以後放进去,摆到我桌上。」
保镳战战兢兢应下,捧着花退出社长室。
一关上门,他就被同伴拍了拍肩:「怎麽样,社长要收还是扔?」
「收啊。还让我找花瓶。」保镳举着花束晃了晃,藏在里头的信封顺着动作掉到地上,两人一阵惊愕,对视一眼後将轻飘飘的纸张捡起。
信封最後和整理完毕的花一起被放到了卞承舟桌上。
「社长,这是在花束里找到的。」依然是方才那个保镳,但神情显然兴致勃勃许多。
卞少爷当作没看到,只继续处理手头事务:「嗯,辛苦了,下去吧。」
以为能一窥囿於爱情的社长会露出何种面貌的保镳失望地出去了。
虽说是他让人将花摆进来,可卞承舟却也没有要欣赏的意思,只是机械性地批着一份接一份报告,期间还将各部门主管喊进来训斥了一顿,直到午休才搁下几乎不曾离手的笔,静静凝视起醒目的白色花朵,和放在一边的信封。
信封不大,是横式的,封口用胶水牢牢黏紧。卞承舟出神一会,拿拆信刀割了开来,指尖都染上茉莉花馥郁香气。
里头的信纸不大,摺成两折,上头字迹也不算好看,转折处墨点明显,彷佛能看见写信人下笔时抓耳挠腮的苦恼模样。
卞承舟嘴角微扬,瞬间又压平了,开始读起这封信。
「承舟:
对不起。
我知道我伤了你的心。不该在情急之下没问清楚就那样骂你,也不该因为嫉妒,嗯,嫉妒你说喜欢恩夏,就说那种过分的话。」
捏着信纸边缘的手稍稍收紧,卞少爷抿着唇,企图克制自己不住上扬的颧骨。
「我也没脸要你原谅我,但还是想道歉。你说你喜欢茉莉花,要我买给你,虽然有点迟了,希望你能喜欢。刘智赫。」
卞承舟放下信纸,凝视着上头歪扭字迹片刻,又拉开抽屉,将纸张重新叠好後收了进去。
「以为一束花就能收买我?」大少爷嘀咕着关上抽屉门:「想得美。」
他确实不觉得像刘智赫这种笨蛋还会有其他後着,但事况稍微有些出乎意料。
隔天,新的花束又在一早被拿了进来,只是这次主体换成阿拉伯茉莉,衬花也变了,是勿忘我。
花束包装里一样塞着小信封,将东西按照昨日那样处理好的保镳心痒痒的,想找藉口待久一点好看看社长是什麽表情,被他毫不留情地赶了出去。
同样忍到中午时分才拆开信封,卞承舟看着比昨天工整不少的字,一时愣怔。
「承舟:
昨天有点紧张,写的很潦草,你有耐着性子看完吧?
今天我是打了草稿後再誊过来的,怎麽样,看起来整齐多了吧。
我挺怕你不收我的花,或者收下以後让人扔了,所以巡逻的时候绕过去看了看,幸好垃圾堆里没有花。」
卞承舟想着他穿警察制服鬼鬼祟祟往购物中心垃圾桶张望的傻样,一时失语。
「花店告诉我茉莉有很多种,香味都不一样。之前没问你喜欢哪种,所以我每天送不同种类,把花店有的品种都送过一次,总会有你喜欢的。
今天的小花是勿忘我,能和花名一样,你别忘记我就好了。刘智赫
P.S.:昨天的小花是落新妇,我请花店配的,有空就看看它的花语吧。」
将信纸重新折起,卞少爷红着耳朵,照着昨天的样子把信收进抽屉。
谁要记得王八蛋。今天他就把花给扔出去。花语又关自己什麽事,他只是因为不想浪费花才收下,对里头包含什麽意思一点都不感兴趣。
想归想,下班後回了家里,他还是偷摸着打开网页搜寻起来。
「落新妇适合婚礼使用,花语浪漫唯美,是『我愿清澈地爱着你』。」
卞承舟和被火烧到手一样,将手机扔了出去。
「……搞什麽,这种时候还在恶心我……」
脖颈和脸庞被烧得通红,卞承舟拾回手机,一脸嫌弃地关上页面。
他明天再也不收花了,还得将收下的两束扔到广场上最明显的地方,让警察知道自己一点也不在乎。
两周後,保镳习以为常地将花束拆解开来,插入瓶中,连同更换好清水的花一起端进社长室。
多亏购物中心诸多员工的热心帮助和主意,半个月前收到的花至今还光艳如新,虽然香味不复以往,可外表与今天收到的鲜花相比也毫不逊色,只是每隔几日给众多花卉换水的活计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