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学校的时候果然迟到了。
在校门口分开,艾语扬回画室,隋时去教学楼。
早自习刚结束,第一节课还没开始,教室里很吵,学习委员踩着椅子在黑板的侧边写今天要上的课,隋时从后门走进教室,径直坐到艾语扬的位置上。
隋时用脚把凳子勾出来,弄出了难听的摩擦声,检凡析扭过头看他,说怎么这么晚。
“起晚了,”隋时背靠着窗台,踹了一脚自己的凳子,用下巴点点,让检凡析坐那里,“坐这。”
检凡析拉了凳子坐上去,问他,“怎么了。”
隋时抱着手臂,因为心里认为自己要问的话有些难以启齿,所以他没有说话,先停顿了一下。一直以来隋时鲜少有机会为一些事情而烦恼,他不在乎很多,但是现在却这样困囿于情绪里,急需一个解答。
“要怎么哄人啊。”问题在喉咙里盘旋很久,终于艰涩地说了。
检凡析连思考的时间都没花,“我从来不哄人。”
“那说你以前的女朋友们是怎么哄你的。”隋时说。
检凡析简短地考虑了几秒钟,说,“堵我,每天给我发消息,一有时间就过来找我。”
隋时“嗤”了一声,像很不屑这种小儿科,身子往桌上一趴。他枕着自己的手臂侧过头看检凡析,脸上带了点不容易被察觉的笑,在笑检凡析的笨拙或是别的什么,因此让脸变得比以往柔和很多。
“我问你有个屁用,”隋时说,“你就这么好哄,连生气也不会。”
检凡析也没被隋时的话惹恼,反问隋时,“那你要哄谁,难哄的。“
隋时情绪又很飞快低迷下去。
哄难哄的,很会生气的,怎么也哄不好的艾语扬。
明明隋时道歉了也不肯原谅的艾语扬。
在地铁上拒绝隋时的艾语扬。
隋时皱着眉,说没谁。
狡辩很苍白,检凡析也没信。
检凡析瞥隋时一眼,这次换成他问隋时,“吵架了吗?”
隋时顿了顿,片刻才哼了一声,“我能和谁吵。”
检凡析耸了下肩,习惯于隋时的不坦诚,慢吞吞地说,“和你送戒指的对象啊。”
检凡析知道隋时是那种人,是什么也不肯说非要别人先提的人,通常只会旁敲侧击,抛砖引玉。如果隋时不想和他聊这个一开始就不会打开话题,既然隋时肯问,那就一定会说。
但没有等到隋时开始说,班主任从外面走进来,拍了一下隋时的肩,说你跟我过来。语气不太好,表情也难看。
话题被打断隋时有些憋闷,但只好站起来,说哦。
跟到办公室,班主任坐下来,急不可待地用手在办公桌上磕一下,“昨天晚上查寝的时候你人去哪里了?”
隋时对班主任的怒火有点茫然,低声自言自语,“昨天查寝了啊。”
隋时只是很简单地说了一遍这个事实,因为他们学校很难得才会查一次寝,他偶尔逃一次居然就正好碰上了,也太点背。
没想到就这短短一句话直接把班主任脾气点炸了。
“不查你是不是打算一直这样,你还有没有点高三学生的样子?”班主任重重地拍着实心的办公桌,厉声道,“之前你逃几节课我没管你,现在你是以为自己考的很好可以直接毕业了是不是?不想学就别学了直接回家!”
虽然平时隋时就让人不省心,但是学习成绩抹杀一切,隋时也不犯什么大错,班主任对隋时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这段时间隋时实在太不像话,逃课、逃晚自习且不提,现在还迟到、夜不归宿。
“没不想学,”隋时否认,“我昨天真的有事。”
“你有事?你有什么事?!你还敢说?”
隋时自觉很诚恳,不知道班主任怎么还要这样生气。他站得直了一点,手也从校服口袋里拿出来,自然地垂放在侧边,以显示自己真诚,继续解释说,“我女朋友生病了,我去医院陪他。”
隋时说得很理所应当,把这句话当成一个完美的解释,好像事出有因,班主任和他发火都是错的。
况且班主任为他生气的那些都不是大事,逃课,逃寝,夜不归宿,或者是迟到,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既然是小事,那就是可以被忽略的,也不用被特意拿出来说的,就像没有人会特意去踩死一只蚂蚁一样。
特意为这些生气,多此一举,画蛇添足。
反正对学习隋时很擅长,怎么考也不会差,因此在学习之外有些小毛病也应该被容忍,因为隋时比别人好那么多,拥有“特别关照”也不奇怪。
至少隋时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就像隋时可能有时候说话并不算好听,口不择言时也许会更加过分,但在那之后隋时会承认错误,会道歉,既然道歉了就应该要被原谅,艾语扬不应该在他服软之后还说话来讽刺他。
奇怪的是,除了隋时,别人都不这么想,并且要和隋时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