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玉山死了,这是南郡的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南郡不过是一座小城,然而这小城却是连通中原和巴蜀之地的必经之地,因此在这座小城里也能上演不少江湖斗争亦或流传一些不知真假的流言,譬如乔玉山之死。
乔玉山是谁?不是什么达官贵人,也不是什么通缉要犯,不过是南郡里的一个手艺人而已,以一双巧手着名,放尊敬了,称呼一声“玉山公子”。据说乔玉山生得一副极好的皮囊,风姿特秀,颇有醉玉山颓姿态。然而和这副皮囊相比,那双手上功夫才是真正一绝,玉山公子不像其他文人那样自诩清高,反而Jing通仿制赝品,他手中仿出的赝品与真品几乎相差无几,江湖中人皆说唯有玉山公子本人才能辩出真品和自己做的赝品区别,因此玉山公子名声大噪,不少人携着自己的传家之宝前往南郡一求玉山公子鉴定真假,只要玉山公子开口,是真是假绝无异议。
可是玉山公子突然就不明不白地死了,死相不算凄惨,是睡梦中被人抹了脖子。小厮进房时,就瞧见流了半床的血和脖子上划开一道深深口子的死尸,玉山公子眼睛瞪得老大,口鼻流血,死不瞑目。
于是南郡就传开了,人人都在隐秘地谈论乔玉山的死。
刑牢里,一个灰衣少年正被吊在半空受刑。
“宋与,我劝你听话一点,老实交代吧,今年年初,二月初八的日子,乔玉山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话音刚落,少年就又受了一鞭。
“这个时候了还敢撒谎?”施刑的狱卒恶狠狠道,“告诉你,你家主子乔玉山私通反贼,藏匿玉玺,是要抄家灭族的!你若不想掉脑袋,就乖乖交代你家主子的行踪,谅你还能留一具全尸!”
宋与受了两天刑,浑身破皮,没有一处好的地儿,眼睛都糊着血痂:“我真的不知啊,我真的不知情!”但这只能迎来又一次的鞭笞。
“够了,住手吧。人都晕过去了。”有人发问。
“这下该怎么办?都快把七七四十九道刑都受遍了却还是吐不出东西,难道这家伙真的不知情?”
“先容许我去禀报一声王爷,你们看着点人,别叫他死了。”
“是。”
宋与昏睡了许久,即使是在睡梦中,他也浑身疼痛。他做了一场黑暗而又瑰丽的梦境,什么传国玉玺,什么朝廷纠纷。宋与从未想过自己这样的小人物也会卷入如此错综复杂的纠纷之中。他姓宋,名与,是乔玉山的徒弟,亦是乔玉山的小厮。他的师父乔玉山因为一手以假乱真的好功夫,被要挟着仿制了传国玉玺的赝品。
人人都道当今天子手中的玉玺是假的,真正的玉玺在他师父手中,乱臣贼子早以诛灭,可是对他们师徒的追杀却从未停歇,人人都想争夺传说中的传国玉玺以号令天下,于是他的师父终于死在那些杀手的手中,他侥幸活了下来,却也再次被不知名的人士掳到此处。
疼痛让宋与惊醒过来,映入眼帘的却是绸缎锦裳,不再是Yin沉黑暗的牢狱。
“醒了?”有人在他耳边说。
他昏昏沉沉,看见床边坐着一个人,衣服看起来很是华贵。
“这是摄政王,你该叫一声‘王爷’。”身旁的侍卫提醒。
摄政王!宋与一惊,立刻要起身:“摄政王?”他倒抽一口冷气,后知后觉自己身上还有伤。
“免礼,你躺着吧。”眼前的摄政王看起来过分地年轻了,剑眉星目,只是神情有些Yin恻恻地让人无端害怕。“不,不知王爷为何在此。”宋与哪见过这样的达官显贵,舌头打结,连话都说不好了。
“本王自然是为了乔玉山之事而来。”摄政王却笑,“本王来得迟了,倒让你蒙受了不白之冤。”
宋与呆呆地看着他:“王爷?”
“乔玉山已死,玉玺之事本该就此揭过,奈何朝廷里有些人不安份,总想着要讨些便宜回来,才连累了你们师徒二人遭此灭顶之灾。”摄政王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茶,“本王已让人厚葬乔玉山,你师父也可安息了。”
“王爷……信我师父没有藏匿玉玺?”宋与傻痴痴地问。
“自然,且不说本王也是见过玉玺的人,就算那玉玺是假的,你师父藏起来真的又有何用?难不成你师父是个傻子,明知乱臣贼子已被诛灭还要替他们销赃么?”摄政王淡笑,“倒是可怜你,小小年纪受这样的刑罚。”
宋与低下头,有些委屈:“他们都不信我说的,可我,我师父真的没有藏玉玺。”他揪紧了被子。
“本王知道。”摄政王一展扇子,“只是眼下棘手的是朝廷刚平定反动,政局未歇,你孤身一人没有照拂,恐怕那些人不会善了。再者,本王也有需要你相助的地方。”
宋与瞪大了眼睛。
“传国玉玺只有一枚已是不争的事实。你师父既死,想来这天下能有你师父手艺真传的,也唯有你一人了。”摄政王不紧不慢地说,“本王要带你回京城,你愿不愿意?”
宋与脑袋昏昏沉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