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撞破齐凉州与大哥的情事是在高二那年寒假,就在我和齐凉州十六岁生日后不久。
我脑子里塞满了刚才老师讲的竞赛题,所以上楼时那隐隐约约的喘息与呻yin没能挑动到我脑海里敏感的那根弦,直到我迎面撞上了交叠在卧室门板上的两个人震碎了我所有的思考。
“小寒?”齐凉州扬起被情欲熏成酡红色的脸,越过大哥的肩膀看着我。那双水润的眼睛带着媚意,竟对我弯了一下。
大哥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像野狼护食一般冷漠又锋利。他宽阔的肩背将齐凉州遮蔽住,声音里带着些被冒犯的怒意:“还不走?”
我放弃阻止我发小对齐凉州的追求是在齐凉州与他在当着我的面亲吻之后。
发小以前不是没见过齐凉州,但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与我的话题就只剩了一个齐凉州,其他的话题都在他猛烈的追求的挤压下再无沟通的时间。好歹是十几年的哥们儿,我跟他竟也有无话可说的一天。
那时候齐凉州身边已经有了大哥,与小舅舅的关系也是若即若离。我屡次劝他,未果。齐凉州。然后发小小同志就变态了。齐凉州跟他的第一次是被下了药的,我冲进宾馆房间是满屋的石楠花香还未散去。我看着发小满目Yin沉的样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本以为齐凉州会恨死他,谁知在医院撞上他们拥在一起亲吻。
当时我负伤将校篮球队送进决赛,谁知决赛那天发小一声不言语就消失了。我们校的替补水平不太行,于是我干脆带着伤充数。最后好歹是赢了。我去校医院看背伤的时候看见外科科室的病床上,齐凉州与发小在深深地拥吻。
从病房里出来我就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道不同不相与谋,再也不见。
我看清小舅舅对齐凉州的感情是在高中毕业之后的时候。
我不是很看得惯他们旁若无人的你侬我侬与随时随地的翻云覆雨,一点都不怕我撞见后尴尬。所以我想离家远一点。
可齐凉州不同意。
齐凉州抱着我的手臂,眼神却殷切地看向小舅舅。大家长只低头忖度了片刻,就转头对我说让我留在家里。
报志愿是个劳心又劳力的事儿,我在卧室里翻看老师发来的资料思考自己未来的方向时。最终小舅舅覆着齐凉州的手选了工商管理,而对于我小舅舅只说了一句随我喜欢。那时候我就知道,小舅舅心里已经有了选择,即使我更优秀一点,未来继承父母产业的是我的同胞哥哥,最好的永远留给齐凉州。
所以我知道我为什么在家里被忽视。他们之间的爱情疯狂地吞噬着他们身边其他的关系,在那些时光里,他们的生活似乎只剩了齐凉州——情爱——上床一个轴心,与身边其他人的关系越发淡漠。若是朋友、同事这些还好,彼此之间边界本来就大,而作为最后一个家庭成员的我却没有那么幸运。
齐凉州享受着所有的偏爱,而我在家里像一个透明的影子。
后来我拿着答案向前追溯,才发现他们的情意在双生子16岁之前即有迹可循。可怜小时候的我还在疑惑为什么哥哥的礼物就是独一无二的,而我为了满足这种“独一无二”只能得到退而求其次的。
有时候我躺在床上,隔壁情事正酣,墙壁在有节奏地被撞击着。我带着耳塞思考是不是我自己哪里不招人喜欢,甚至最后量化成了一个表格。我最终在性格那一栏打了叉——齐凉州性格甜软又会撒娇,而我不是,我是块黄花梨。我直接将表格扔进了垃圾桶,这个我改不了,改了就不是我了。
我们是双生子,相似的眉眼,同样的出身,命运却截然不同。
2
我申请了提前毕业,读研时我打算离家远一点。
在宣布我的决定时,不知我心里的戒备是否上了脸,齐凉州看到我的眼睛,竟然有些难过地转过了头。
但他到底没说什么。
于是没人管、也没人在乎我究竟如何安排我的未来。
我来到了距家跨越大半个海岸线的京城。
我来报到的那天谁也没告诉,拉着行李箱就出了门。那天雨不小,沉甸甸的乌云暴雨压得天离地面更近了一些,飞机整整延误了三个小时。
齐凉州的电话打到我手机上大概是快要登机的时候。
他问我上飞机了吗。
我说要上飞机就接不到他的电话了。
我听见他那边雨声很大,然后听到他问能不能出来一趟。
“能倒是能,”我说,“但……有什么事儿吗?”
“你出来一趟吧,我在外面。”齐凉州说。
我看见齐凉州打着伞站在机场外,眼睛在捕捉到我的时候不自觉地弯了一下。
他永远是这样笑意盈盈的样子,纯粹又热烈,仿佛世上没什么可以让他烦心的。这就是我们之间的不同,我没什么表达自己的欲望,喊一声应一声,冷淡得有些凉薄。
齐凉州迎上来,刚想开口就咳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