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正月初三,天才蒙蒙亮的时候就飘起了细碎的雪花。
A市扫墓讲究赶早不赶晚,西迢和周燃都起了个大早,大概吃了早饭就踏上了路程。照旧是周燃开车,西老师坐在副驾驶。
因为下雪的缘故车开的也不快。车里逐渐暖和起来。周燃早就把外套脱掉了,他今天穿的比较庄重,冬季衬衫早就挽到了手肘。正巧要等红灯,他把着方向盘瞟了一眼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西老师。趁着这个空档伸手在西老师搭在腿上的手背处贴了一下。
不冰,但也不热。
西老师向他投去疑惑的眼神,周燃问:“温度还要再开高一些吗?”
西迢笑着回答:“这个温度很好,开的太高一会儿下了车会更冷。大过年感冒就不太好了。”说着还去握了一下周燃的手。
“瞧,我手心是热的。”
绿灯了,前面的车流缓缓起动。周燃挑起了唇角,继续驾驶。
一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时间流速也似乎变快了,像是一个打盹的功夫就到了墓园。
墓园今天人员爆满,别说停车场了,外面都挤满了车。好在有工作人员疏通指挥,也算是有序。他俩把车停在外面,依旧买了一束普通的白菊,这才接着往山上走。
雪没有停的趋势,反而有些大了。原本台阶没人扫,早就积了一层雪。此刻也早就被人的热气融化了。扎根在石阶里的几根干枯又坚挺的小草被纸钱的灰烬簇拥起来,干枯的枝干上还挂着水珠。
两人踩着石阶上去,不一会儿来到西琼的墓前。 这次由周燃送上了这束花。西老师伸手拂去墓碑上的积雪的时候,瞟见周燃放下花后犹豫了几秒又鞠了个躬,眼底忍不住带上了笑意。
上次来周燃只是匆匆一瞥,这次离得近了才发现这母子俩眉眼之间其实还是很相似的,甚至还有一股一脉相承的冷清感。
西迢在他身边站定,目光落在墓碑上说:“上次来的时候童震还说希望下次不再是他陪我来,居然应验了。”
······上次?
哦,记起来了。
不过周燃印象最深的不是被童震坑上山顶接西迢,而是那天晚上,在旅馆里击碎一池春水的那滴泪。
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这滴眼泪是太困了还是什么原因。不过这个画面像是刻在他脑子里一样,于是他侧头真诚的问:“今天还想哭吗?”
面对这种程度的调戏(?)西迢反应很快,他眨眨眼:“如果今晚你愿意献出你的怀抱的话。”
周燃回答:“我现在就可以献出我的怀抱。我的夫人。”
“哦——”西迢意味深长的拉长了音节,接着似是抱怨又亲昵的说:“你变坏了,燃燃。”
周燃也很满意自己的进步速度,他恭维了一下西老师:“近墨者黑而已。”
在西琼这里两人并没有停留很久,是在西迢正式介绍过周燃之后,以一个脸颊的吻结束的。
他俩并肩下山的时候,周燃想到了什么,步履明显慢了下来。西迢耐心等了一小会儿就听见他有些迟疑的问:“······想去见见我的养父母吗?”
有些突然,但西迢没有拒绝,而是问:“可以吗?”
周燃点头:“当然。”
他对那一对领养他的夫妻的感情显然有些复杂。带着西迢过去的路上没怎么说话。
夫妻俩的墓碑是挨着的。跟西迢母亲的墓碑不太一样,这一对儿更花哨一些。正中间贴遗照上都是中年的模样,很有夫妻相,一看就是很和善的人。
“原本今天······不打算来的。”周燃说。
与西琼墓前干干净净的情景不同,这两位的墓碑前放着一个小香炉。那是周燃跟管理员打过招呼,特意留的。
如果没有积雪的话,西迢就可以看到香炉里面的香灰快要满了——周燃每次来,都会上几支香。大部分时间他都是沉默,或者说一说周耀的事情。
但是现在,他没看好周耀。
“不过我想,如果是带你来的话,他们应该会高兴一点。”
他们对他真的很好,他无数次想过,如果他也有父母的话,应该就是养父母这样的——宽容、温和、一视同仁、永远照顾一个少年脆弱的自尊。
可惜他们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了。
西老师也肃穆的鞠了个躬,然后有些惋惜的说什么都没有带。
周燃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再带你过来。”今天正好互见家长,即使有各种繁杂的思绪······但也算是圆满。
圆满的两人出了墓园,本来看时间还早想去看看老板娘要不要回来,但西迢接到了一个工作上的电话,宿命一般,两人不得不又转道去了工作室。
开门、通风、开暖气······
一些列匆忙的Cao作还掺杂着不停的电话铃声。西迢只来得及嘱咐了一句随意就一头扎进了工作里。
周燃百无聊赖的窝在沙发中,看着落地窗对面越来越大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