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上回暗中绑架太师千金已然过去一月,人虽然已经烂囚在荒殿废宇中不得脱身,太师府却风平浪静,太师近来甚至登朝更勤勉似往常。这德妃和赵是敏眼看吉期就在目前,不敢大意坐等。
熏风一起,满池菡萏倚清漪,藕花深处生香雾。天家禁地,一叶小蓬舟自在泛于浩瀚池上,并无半人摇橹,自有风来掌舵。舟中琴音清幽,倒听不清是否有人低语其中。
“浩瀚池入了夏,青叶幽浓,上下一碧,当真有浩瀚无垠之感。”赵是敏专心抚弄膝头的犀琴,淡淡起了话头。
“倒不是要怪你,本宫是见过你的手段,只是为何这次不曾起效?”德妃莹润的十指在小阮上一转,活泼的弦音立刻盖过了清雅的琴音。德妃心绪敏捷,遇事极是要见效快,否则便要不乐。前几日她娘家派人来问安,都吃她好一顿大发雷霆,直骂着这些人不中用,不曾听闻太师府一丝风吹草动,连茶盏都打砸碎了好几个,直似演梁山好汉打家劫舍一般动静。
赵是敏双手按住琴弦,抬起那双倦花冷眸来,半晌才落了话音,“杨太师非等闲人也,只怕早有防备。或许我们从阁中抢来的,并非真正太师嫡女。”
德妃继续拨弄小阮,弦音愈加清亮,“如何探知个确实?什么样人能进出得太师府?怕是闲杂人等连二道门也进不去,如何能见着内院内阁中人?即便见着,也看不得真真切切。”
赵是敏看着她那娇俏的玲珑粉面发怔,菱唇微启道,“我去。”
德妃呆了一瞬,弦音都断了。赵是敏识趣地抚上犀琴,另有一道行云流水般的阶音透出船篷。
赵是敏低叹道,“你说的都在理。若是我去,自然问得出些眉目。否则,只怕打死那个假的,太师府格局复杂,我们也难找得出真的。”
德妃一双妙目担忧地看向他腰间,“就是怕你身子受不起这等奔波。出宫多少路程,多少道关验明正身,去了太师府少不了几立几等,回到宫中也不知得几时了。就是你肯时,皇上怕是也不肯。皇上岂不知他大义检举,灭了你家满门,世仇新结,他怎敢放你独行。”
“正是独行为妙。我一个人如今行动这般不便,倒不成能害了太师。只是去探他口风,你不要胡乱为我担忧。”赵是敏笑道,停下手中的音阶,玉峰般的手掌抚了抚薛秋筠柔软的发顶。
德妃一双姣眸微动两点秋波,含珠唇微弯,莞尔道,“敏弟此去安然无恙。”
赵是敏起身将船拢到驳岸,垂眸曰,“这也难道。”说罢伸了手去接取德妃。德妃五指染了红蔻,握在手中只觉香软玲珑。德妃两步登上岸来,面色微红,忙拂了拂华贵无匹的宫衣。
”若我有事,你切要善自珍重,不要搭救我则个。“赵是敏深深地看了德妃一眼,只觉得眼前的女子哪怕年岁渐长,依旧朱颜未改,烂漫可爱,一如幼年玩乐时一般亲切。
”本宫送你到御书房,闲话过去,少些无聊。”德妃心中一动,并肩走在赵是敏身旁,一个妆饰Jing巧,美艳无方,一个气度天然,平静自若。
兰秀生正站在御书房前放空自我,白日里张望见这两个,真是一个头三个大,连忙抱了浮尘,小碎步迎上,白白净净的脸上堆下笑来,问道,”二位来找皇上?“
”本宫送公子到此,公子留步,总管留步。“德妃一双明眸一转,丹唇微翘,在赵是敏脆弱敏感腰间拍了两下,折转过身去。
赵是敏轻扁了一下眉头,肚子里小孽障就是人来疯,越是人来理着它,它越要可劲扑腾。
兰秀生却不敢看这个主蹙眉,连忙摆出十二分嘘寒问暖的架势,亲切切道,”公子乏了就随奴婢进来坐坐,奴婢扶您。“
”草民无事,总管不必客气,引路便是。“赵是敏不让扶,兰秀生却不敢不扶,直怕他累出个好歹。赵是敏心中吐槽,自己自小的身强体健,纵然腹中有一个不安生的,还不强似你一介内侍。
话休絮烦,赵是敏出宫上拜杨太师,少不得游玉成一通叮嘱,对着他腰肢又是抱又是亲的,才把那小孽障弄得睡意全无,在腹中翻天价使性,赵是敏虽然不耐烦也只能陪着笑脸。游玉成虽然同意赵是敏出宫,但毕竟对他爱得紧,又见他胎动活泼,怕他吃不起这劳累,本想侍卫护送出宫,却头脑一热,自己换了轻便常服,暗中跟随保护。因恐节外生枝,仍叫禁卫也都换了常服暗中跟随。
杨府,叙礼厅。
赵是敏进了太师府三道门,一路默默无话,只是一双美目低低扫视这府邸。庭院植青松翠柏,小窗台苍兰玉露,风格倒与自家那个被抄的府宅像得紧,倒似同一人画就。
“太师好雅兴。这廊阶上箱笼倒像是新打的,朱漆明亮,敢不是嫁女么?”赵是敏广袖下拢住一双玉手。他身段极是风流,素袍广袖愈发衬得此人气度卓然。
“皇上不曾与你说?”杨太师一双龙虎睛慈穆,丝毫不曾躲闪赵是敏的目光。
“皇上与学生有什么可说,非干学生的事。”赵是敏见口风紧,一笑道,“太师嫁女便嫁女,若似这空箱笼一般, 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