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灵气滋润下长得繁盛的树木在风中摇摆婆娑,发出阵阵沙响,热烈的日光也毫不吝啬自头顶洒落,映照得那一口小小的池塘水光粼粼,泛着璀璨的金。庭院里的景象依旧如往常一样,宁静而祥和。
然而,不过十几步的距离之外,树高的怪物,rou瘤一般的坐骑,生着伸长蛇信的鹰犬,沾满了细碎皮rou的巨大铜球——乌泱泱的魔族大军就守在那里,等待着最后一层用以守护的结界崩毁,就一拥而上,生啖两个躲在里面的人的血rou。
白璟的额角渗出冷汗,之后随着距离的拉近,变得越加冲鼻的腐败气息更是让他的脸色煞白。
陆泽也被那股污浊之气熏得微微蹙起了眉,他不动声色地牵住白璟的手,捏了捏对方的掌心,带到身后护着。
想来是当前魔神正值闭关,那巫昃担心亲自出手会再次引发神魔之战,这一回来的,确实都是些个体实力不强的魔物。
——能应付。
又一次在心里确认了这一点,陆泽根本懒得去和对方进行那无意义的场面交谈,发顶的鹿角一显,就招出藤蔓朝那踏入结界范围的魔物攻了过去。
知道要一对一交手,这里没有人能敌得过陆泽,那些魔物每一回都是数十个人一同欺上——但即便如此,他们也没能从陆泽的手里占得到什么好处。
一开始,陆泽还有点担心白璟,但身后的人严守防线,遇到漏网之鱼便纵身跃起,提剑直刺双目,专心攻击以自己这微弱的灵力也能破开防御的地方,非但没有碍手碍脚,反倒为自己制造出了不少绞杀的间隙——看到自己的徒弟一副忍着即将呕吐的欲望的表情,甩开剑上沾染的脓水和蠕虫,陆泽眼中浮现出些许笑意,渐渐地放下心来,更多地将心神放到了交手的魔军身上。
而他一旦集中起来,魔军方面的伤亡顿时变得更加惨烈,原本拦在他面前的大军甚至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那领头之人见状,不由愤恨地骂了句“废物”,一脚踩烂了一具尸体,也朝着陆泽冲了过来。
当然,他并没有自信到觉得自己一个人加入,就能改变战局的程度。他只是在借着身旁的人制造出的空隙逼近陆泽时,忽地掏出那瓶由巫昃的魔气浸透的涎水,一股脑儿地泼在了挡在陆泽身前的藤枝上。登时,那之前无论怎么攻击也无法伤到分毫的枝条胡乱地扭动挣扎,硬生生地被腐蚀出一大块凹坑来。
藤蔓是陆泽的本命法器,陡然受到这样的重创,他克制不住地呕出一口血来,却又不得不动用体内大半的灵力,死死地压制那股在几次三番的刺激之下,变得活跃肆虐的魔气。
他蓦地抬剑,砍出数道剑气,直将那些借机靠近的魔物逼退了四五步,一双淡色的眸子泛出些微的血色。
“师父!”白璟看见这幕,撤剑匆匆跑到陆泽身边,明显慌了神,“你……有没有事?伤到哪了?”
他抬手想要去扶陆泽,却又害怕一不小心就会碰到伤处,悬着的手要落不落的,看着很是无措。
陆泽咽下涌上喉咙的血水,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刚刚被逼退的魔军又涌了上来。他抬手将白璟推离,匆匆举剑抗住那直击而来的狼牙铁锤,一时之间竟被纠缠得脱不开身,无暇再去分神看顾被推开的白璟。
而这显然正是这些魔物的目的。
感受到自己先前留给白璟的保命法器接连传来的剧烈震荡,陆泽心里焦急,不顾体内的魔气窜得更加厉害,硬是调转了所有的灵力想要破开重围,手中的凌霜剑愈发锋利,点滴血色的花朵也更加密集地在他素白的衣袍上绽放。
然而,察觉到陆泽即将从包围中挣离,那魔军的首领竟一发狠,就那样不躲不避地挨了白璟手中法器的正面一击——然后趁机接近,一把折断他手中的长剑,攥住他的喉咙提到了半空。
白璟的眼中浮现出绝望,窒息与疼痛让他浑身发软,眼前发花——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对上了正拼出重围的陆泽的双眼。平素清冷的眸带着厮杀的灼热,烫得他眼眶止不住地泛酸。死亡的恐惧被覆盖,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不安的、将他的心脏吊起似的惶惑。
“真人何不猜猜,是你的剑诀快,”那捏住白璟咽喉的魔人扯开嘴角,狞笑出声,“——还是我的手指更快?”
直到这时候,陆泽才想起,他是见过这个魔族的。四百年前的神魔大战当中,对方就跟在巫昃的身后,收割着侥幸从巫昃手中逃过一劫的人的性命。
“……吕枭。”哑着嗓子叫出了对方的名字,陆泽松开了握着剑柄的手,任由这把跟了他千年的长剑落在了地上。
“放了他吧,”他说,“是你赢了。”
白璟是他的劫……原来如此。
陆泽忽然有些想笑。
他是天地孕育的灵兽,顺应天道而生,自然对天命有着冥冥之中的感应。
当初见到白璟时,陆泽便隐隐地感受到了两人之间的联系——万物流转,Yin阳更迭,即便是仙人,也并非能够永存于世。
白璟是他的继任者,是他仅此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