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阳光从窗外投进屋子里,处于二楼的房间外有一棵很高的树。已经枯黄的树叶被阳光镀上了一层金边,徐瑜君从床上醒来,睡眼朦胧。
自从三年前在干活的时候被砸到了头之后,记忆力受了很大的影响,重物砸到头部后他当场就昏了过去,送去医院后发现脑内有淤血,影响到了记忆力。他不怎么想要做开颅手术,而且医生也说淤血会慢慢地被吸收,他也没有再把它当回事。只是后来记忆力越来越差,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都记不住,他才去医院里复查。医生说他脑内的淤血已经基本消除,记忆力受损可能会慢慢地恢复,也可能是终身受损。
为了让自己不忘记重要的事情,他随身携带一本厚笔记本,在上面记录好每天的每一件事情。多年前的记忆,除非是印象深刻,也不怎么记得了。记忆的遗失给他带来了少许的影响,好在他的随身记录可以克服许多,还好在出事之前,他已经通过自学考试拿到了大学的毕业证,也算是有了个本科文凭。他去了超市里工作,在忙碌的时候也需要去帮忙上货,也就是在那时发生了意外。
徐瑜君已经快四十岁了,还是单身,父母很着急,给他介绍了很多的对象,他都去接触了一下,可惜他实在是对女性没什么兴趣,他知道自己是同性恋,父母也知道,对于父母来说,这实在是太惊天动地了,他们无法接受。这一点就算是他记忆受损之后还是记得很清楚,父母见他实在是没有找对象结婚的意向,很难过,但也抱着些希望,可能他过段时间之后就结婚了也说不定。
徐瑜君的舅舅在东南亚做生意,这段时间新去越南开了个厂子,需要人去帮忙管理,舅舅很快就想到了外甥。徐瑜君从父母那里得知了这个消息,舅舅承诺他的工资也很让他心动,他干脆就辞了在超市里的工作,准备到舅舅那里去。
当年他从新京回到家乡时,跟父母坦白了所有。父母又哭又骂,但还是心疼他。哪个父母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呢,就算自己的孩子罪无可赦,他们都会原谅自己的孩子。他做过很多份工作,因为没有大学毕业证,他只能做一些体力活。他去图书城里当过店员,去推销过图书,去做过服务员,做过蛋糕店里的后勤,后来去了沃尔玛上班,也算是个小领导,在即将过年人手不足的时候去帮忙上货,被掉下来的装满了重物的大纸箱砸到了头,记忆受损。
记忆受损,他却很庆幸,在他拥有着完整记忆的时候,他常常因为回忆起过去而寝食难安。他常常会想起曾在新京时经历过的人和事情,他会想起那个已经绝交的朋友,以至于彻夜难眠。他已经换掉了手机,换掉了电话号码,为的就是和对方彻底断绝关系,他之前能把对方的所以通讯方式倒背如流,记忆受损后,也慢慢地变得模糊,他已经记不住之前发生过什么,不记得对方长什么样子,也不再记得对方的名字。真奇怪,那些原本费尽心思想要忘却的东西,竟然在无意间就已经遗忘多数。他再也不用为了过去而痛苦,他能够愉快地生活,没有记忆是最为让人庆幸的东西。
舅舅希望他尽早地来帮忙,他从未出过远门,也准备想从处于边陲的南洋市出境。他搭了高铁来到南洋市,准备从南洋市出境前往越南。南洋市近几年来已经发展成了旅游城市,因为离边境近,成为了祖国的南大门。徐瑜君找了个民宿住,在民宿里睡到了下午。他突然想去外面走走,往口袋里装了点零钱就走了,买了点小吃,穿过最繁华的城区,来到较为偏僻的一区。那里保留了最纯粹的南洋市,他在小巷里七拐八拐,去了大众点评里强烈推荐的好几家苍蝇馆子。
他一直往前走,原本想要原路返回,却无意间拐进了另一条路。往前走了很久,阳光暖洋洋地洒在他的身上,他突然停住了。在前面不到五十米的地方摆着个小摊,里面卖的应该是水产,惹他注意的不是那个摊,而是坐在摊子后睡着的那个人。那个人很熟悉,至少是很眼熟,可他怎么都想不起到底是谁了。真奇怪,他就一直站在那里没有动,站到自己都没有发现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人渐渐地少了,坐在椅子上的中年男人他也看清楚了体型,微胖,短发,穿着T恤,短裤,脚上踩着一双拖鞋,他觉得对方的脸很熟悉,可是又不知道在哪里见过,想不起来了。他不愿意再去回想。
对方醒来了,是个买东西的人把他叫醒的,他看见对方非常熟练地为顾客装袋,称重,收钱找钱。他原本想要离开的,天快要黑了,他得回民宿去,他想要离开,但他的腿怎么都迈不动,一个一直站在远处的人本来就很惹人注意。他很快就吸引了那个中年男人的注意,对方看见了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他看见那个男人的胸口剧烈地起伏,脸上的肌rou在微微颤抖。似乎有一匹马在男人的心脏里狂奔,似乎有一颗十万吨的原子弹,在他的大脑里爆炸,摧毁了两个人。
他看着对方站起身,朝他的方向跑过来,一头扑进他的怀里。他暗自想,他认识他吗?他不记得他们认识啊,为什么看见他的时候,明明感觉自己从来没有拥有过对方,却像是已经失去了无数次?他听见对方的声音,欣喜中带着无尽的苦楚,对方哭了,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