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最近的口味变了,从前喜食甜糕的他现在对酸杏情有独钟,吃得牙都倒了也不肯停下来。眼见着家里刚做好的一碟杏又见了底,书生只好上山给他摘杏去了。
摘完了满满一筐杏果,书生又从路边采了许多野果,用衣袖兜着回了家。
只是还未走到院门,就闻到了几丝不寻常的血腥气。他心里没来由地沉了沉,放下杏子就匆忙冲了进去。
院内已是一片狼藉,他急切地呼唤着小狐狸,却始终无人应答。
他沿着血迹的方向进了厅堂,就看到了比院内还要糟糕的景象。屋里到处都是摔烂的桌椅板凳,花瓶的碎片和混乱的书卷也堆了满地。书生急得不得了,正要出门去附近寻他的时候,就听见水井里响起了一个女声。
“小狐狸被黑熊Jing抓走了,你快去闵山找须提道人,他法力高深又好打抱不平,一定会帮你救他的!”
“你,你是谁?闵山在哪里,离这里有多远?”
“我是这口井下的鬼,已经在此寄居几百年了。”女鬼顿了顿又说道,“你要是不怕的话,我可以送你过去。不过山上仙气太重,我法力微弱承受不来,只能送你到山脚,剩下的路你要自己爬上去。”
书生愣怔了下,但很快又说道,“那便请你现身吧。”
女鬼冷哼了两声,又说道,“书生啊书生,你可真是迂腐心肠。现在没有那只小狐狸护着你,你就不怕我把你吞吃下肚吗?”
“我不怕,”书生坚定地说道,“只是在吃我之前,还请让我把狐郎从那Jing怪手里救出来。”
“等他平安之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好,好,好!”女鬼这才爽朗地笑了笑,“小狐狸倒是没有看错人,也不枉他对你的一片深情了。”
女鬼说着便现了身,看书生当真不怕她面目狰狞的模样,才又笑道,“我刚刚说的都是吓唬你的,小狐狸和我是朋友,我是不会伤害他夫君的。”
书生一本正经地对着浑身散发着腥臭气息的女鬼行了揖礼,恭敬地说道,“请姑娘带路。”
女鬼对这礼数周全的书生心生好感,也就不再逗弄他,“闭上眼,我施法带你过去。”
不过多久便到了闵山脚下,书生看着眼前的万丈高山,几乎是想都不想就向上爬去。
整整爬了两天两夜才爬到山顶,书生揉了揉困倦的双眼,跪在观门外说道,“小生温墨有要事求见须提道长,烦请通报一声。”
那道童见他双掌双膝都渗着血,便好心地将他扶了起来,“我去给你通报,你先和我师弟去侧室把伤处理一下吧。”
书生摇了摇头,他现在哪里还有心思顾得上自己的伤,满心满眼里都是小狐狸在受苦的模样。
小狐狸被囚禁在黑黝黝的山洞里,已经两天水米未进了。这次黑熊Jing改了策略,不再像之前那样强迫于他,只是囚禁他鞭打他折磨他,妄图让他自己爬到他脚边臣服。
可是性情刚烈的小狐狸又怎么会这样屈从于他,即使被抽打的伤痕累累,他也不肯说一句服软求饶的话。
黑熊Jing最看不得他这副自负清高的模样,狠狠地骂了他一顿之后就又拿起了沾满血沫的鞭子。气急了的他不再控制手里的力道,将本就虚弱不已的小狐狸彻底打回了原形。
饶是如此犹嫌不足,他红着眼眸上前几步,想抓起已经痛晕过去的小狐狸猥亵一番。
只不过爪尖刚要碰到那狐毛,一条绳索就从外飞来,把他全身上下都紧实地缚住了。他使劲儿挣了挣没挣脱,刚想张口大骂,就被须提收进了随身的法器里。
书生看着遍身血痕的小狐狸,心痛地几乎要无法呼吸了。他忙把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裹着它放进了自己温热的怀里。
连日奔波的他已经疲累不堪,却还是强撑着给须提道了谢。他实在是不敢想象,倘若自己再来晚一步,小狐狸还会经受怎样的折磨。
须提忙扶起了他,又看着他怀里的小狐狸说道,“这小狐倒是颇有慧根,不如跟着贫道去修炼一番,将来必有所成。”
书生有些慌张地将它抱紧,走远了两步说道,“它,它已经和我在一起了,自然是不能跟你走的!”
闻言须提也不恼,只是笑问道,“那你又能陪它多久呢?”
“它是灵狐,少说也有一千岁的寿命,可你呢,最多再过几十年便要寿终正寝,轮回转世。到时候,它又该怎么办呢?”
书生的心头一紧,竟是愣怔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次黑熊Jing下手极狠,他现在已经伤及肺腑,不是你这个凡人能救得了的。”须提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又说道,“更何况,你敢说以后不会再有妖Jing欺负他吗?若有下次,贫道可不能保证还能来得这么及时。”
“这其中的利害,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书生抱着怀里软乎的小狐狸,一时间心里竟是千回百转不知道该如何决定。他早就已经习惯了小狐狸在他身边的日子,也早就已经把它纳入了余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