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邯仪讨厌夏天的一切,以及烟火。
度假回来之后赵修硕便将他送去了学校很久没联系他,周末也没有让人去接他。于是他只好呆在学校焦灼忐忑地等待,用学习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李姝带来消息说夏至那天江边会放烟火,他想了很久,最后还是鼓起勇气给赵修硕打电话,想问他可不可以一起去看。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一会,说好。
然后就是生活中突如其来的巨变,他突然被接回家,被告知留学的手续已经办好了,下周就去英国。
赵修硕没来见他,这些都是秘书转告的。
飞机起飞的时候是早上,可惜看不到烟火了。夏邯仪趴在窗边流着眼泪想到。
他失约了,不止是烟火。
——
又是新的一个月,星期五,赵修硕在下午四点前将重要的文件处理完后打开手机查询了一张银行卡的余额,没有减少。他的心像是被捏紧,又很快恢复正常。麻木着表情往里面转了又一笔钱,是夏邯仪的生活费。
五点之前赶回了家,他就一直坐在客厅的电话旁等待。
自从出国以后夏邯仪就不再单独和他联系了,只会每个月准时向家里打电话,例行公事一般。
客厅很大很静,赵旅已经搬去疗养院了,方静虽然常回来,但大部分时间也在疗养院照顾赵旅。下人们轻手轻脚地准备着晚餐,夏日的晚风飒飒吹动着树叶与窗帘,光影不断晃动像漾起的水波。
时针走到了7,电话铃声依旧没有响起。赵修硕在沙发上坐了一会走到酒柜拿出一瓶酒,沉默地上楼。
这个夜晚和其他的无数个夜晚没什么不同,他坐在床边喝着酒,从枕头下拿出夏邯仪留下的高中时写的日记又一次开始翻阅。
他出国时忘了一起带走。
夏邯仪在国外读完大学之后又不顾他的反对填了继续在校研读的申请表格。不出意外地通过了,男孩客气地打电话回家说他这个假期也不回来了,想要和同学一起去毕业旅行。
然后寄回一些他们曾经的东西,他什么也不要了。
紧急联系人的号码换成了与他关系亲近的同学,通讯录里赵修硕的名字前面那个a也删除,让他从列表第一个回到最后一个。
所有表格上的亲属栏都变成了方静的名字与联系方式。
要和他做全天下最普通的一对继兄弟,礼貌疏离,亲近不足。
酒快要喝完了,日记翻到最后一页。
是一幅画,两个憨态可掬的小人一起抱着一把同他们一样大的钥匙,背后是一个简笔画的小房子,标着“我们的家”。
房间里断断续续传出压抑哀怆的哭声。
方静坐在餐桌边,眼神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悲伤望向楼上,最后只是红了眼睛。
她记得,很久以前也是这样一个夏天的傍晚,她接到了来着英国一家医院的电话。
通知她,关于夏邯仪的死讯。
——
亚lun注意那个安静漂亮的东方男孩儿很久了,走廊,阶梯教室,或是校园的绿荫小径,他总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去追逐他。
鲜红饱满似花瓣的唇和总是带着无法消散的忧郁的双眼。
在英国难得的阳光下那个男孩儿透明得像是要随着光离去的天使。
同班的第五年,他在朋友的起哄下鼓起勇气邀请夏邯仪与他们一同在周末去森林野餐,那儿还有个漂亮的湖,像他的眼睛一般幽静深远,他一定喜欢。
和夏邯仪关系很好的那个女生在一旁怂恿着他答应,“去吧去吧!菲利普好像也会去,你知道我喜欢他好久了!拜托!”
夏邯仪最终点了头。
周末,朝气蓬勃的年轻人驾着车到了湖边。有个扎脏辫的亚洲女生也对夏邯仪表示了巨大的好感,惹得亚lun在旁边表情扭曲。
“夏,你想去湖边走走吗?”
旁边的人开始起哄,亚lun红着脸摸了摸自己金色的卷发看着他,眼里带着羞涩与爱慕。夏邯仪迎着光抬头温柔地说好。
两人沿着湖边走到离他们野餐远一点的地方,亚lun折了一朵路边的野蔷薇拿在手里。
“夏”他叫住他“我喜欢你很久了,做我男朋友怎么样?”
夏邯仪腼腆害羞地笑了,但还是看着亚lun的眼睛“谢谢,不过抱歉。”
亚lun故作爽朗地将花递给他,“那把这个收下吧,很衬你。”
夏邯仪愣了一下接过来“谢谢。”
两人又沉默地走了一段路,湖那边传来一个男生大喊的声音“亚lun,怎么样?”
夏邯仪对他说:“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走走。”
“湖的那一边很深,你要小心些。”亚lun冲他挥了挥手转身跑回驻营地。
夏邯仪听到男生女生们起哄亚lun的声音,那个扎脏辫的女孩子大声喊了他的名字,他回头时看到她给了自己一个飞吻,于是大家又哄笑着推推搡搡,他笑着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