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这天,李冬青乘丁蕙如的车前往,叁浦澈从郊区赶来,路上有些耽搁。两人喝了点茶水后,莫皓霖带着林敢进来了看见只有她们两人,给丁蕙如使了个眼神。丁蕙如没接,他便漫不经心地盘腿坐下,道:“诶?不是说还有位客人吗?”冬青主动解释:“澈君去郊区监工了,还得晚些才到,要么咱们先点单吧!”莫皓霖迅速堆迭笑意:“这不好,我们都不饿,再等等!对吧,林敢!”林敢轻轻嗯了声,眼睛一直落在李冬青身上,没离开,冬青有意识地躲开,不想去看。这画面被丁蕙如捕捉到,直叹这局凑得有点意思!两分钟后,叁浦澈打来电话,李冬青立马站起去接他。才换上外套,小木门就被推开,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出现在眼前,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初次见面,我迟到了!”她上前帮他取下西装,挂上,一同蹲坐下来。莫皓霖摆手:“可不是初次见面!”叁浦澈面露疑惑,他便提起王芮的婚礼,“不过当时没跟叁浦先生打招呼,你没有印象也是正常。今天正式介绍一下,你好,我叫莫皓霖,丁蕙如的朋友。”“你好,我叫叁浦澈,嗯……冬青的男朋友,也是丁蕙如的朋友。”他犹豫一下,还是补充了。莫皓霖听说叁浦桑性情温和,没想到开场就亮牌了,有些措手不及。想多聊两句,林敢咳了声:“行了,点单吧。”在座对吃食最有心得的其实是林敢,常有客人问起他什么点心佐什么酒水,他应答如流。可再有研究,也不可能在京都料理店里,当着京都人的面班门弄斧。京都怀石料理种类繁多,步骤复杂,一般日本人也吃得少,大多数是家里要出去庆祝,才会考虑。莫皓霖将点餐权交给叁浦澈,叁浦澈询问了各方意见,调整了套餐里的向付与焚合,姿态温和,比印象里妄自尊大的日本男人要好上许多,莫皓霖想,怪不得女人都喜欢。“叁浦先生平常都喜欢做什么?”“很无聊,只是逛逛展览,参观景点。”“没有什么兴趣爱好吗?我听说日本的社团活动还挺丰富的!”“以前是空手道部的,不过是因为我母亲看我不爱运动,让我去尝试的。”他是笃学从心的人,要做就要做好。于是高二成为了空手道副社长,还代表学校拿过关西地区赛冠军。莫皓霖越聊越深,李冬青看着,有些说不上的内疚。关于这个男人,许多非常基本的事情,她竟然都不知道。菜品按顺序呈上来,他们一边吃,一边聊起上次的滑雪之旅。莫皓霖和丁蕙如一骑绝尘,根本顾不上后方。林敢因感冒溜走,无意间督导李冬青学会两步。谈笑无意,都以为叁浦澈心有不悦,谁知竟十分坦然。“真是谢谢林先生了!冬青平常走路都容易摔跤,没想到还能学会滑雪。”转头看向李冬青,“下次去京都,我带你去滑雪,你可没有理由拒绝了!”说着,他将碗里的烧鰆鱼分给她一些,说:“你爱吃鱼,这个做法的鰆鱼好吃,多尝尝。”林敢看着冬青欢心接下,筷子在半空停了两瞬,转眼又回归正常。莫皓霖最近有开设工作室的打算,问起陈设空间的装修重点,叁浦澈主动推荐了同事小谢,另外也告诉他,其实王芮最拿手的就是新中式。有需求,可以找老同学帮忙。莫皓霖心领神会。学生时代的偶然际遇,到了成年,便都是可利用的资源,维护关系很重要。王芮现在虽然还没闯出天地,但他相信,以她的眼明手快,出名是迟早的事情。互帮互助,互相利用,理所当然。他最近步调飞快,丁蕙如说他太着急,其实是她不知,他nainai素来偏爱堂哥,亲历亲为地带着堂哥认识家族朋友,他自己被放逐国外这么些年头,假装逍遥才得以回来。想要挣份家业,总得更上心才行。中途李冬青出去接了个电话,好久才回来,丁蕙如问:“怎么了?没事儿吧?”冬青叹了口气:“导师的小孙女发烧了,想找人说会儿话。”“陈祐那个小青梅?”丁蕙如问,冬青点点头。莫皓霖想起陈祐,也想起对自己避之不及的客户侄女,向她取经:“怎么做到这么招小孩儿喜欢的?”冬青想了想,给不出标准答案,只说:“你怎么对待他们,他们就会怎么对待你,别把他们完全当小孩儿就行了!”“答案还真哲学!”“跟哲学有什么关系?都是从小孩儿长大的,将心比心罢了。”李冬青微哂。她早慧,后妈徐燕进家门的那天,就飞速成长。别的小孩子还在为依萍淋雨去陆家要钱而心痛,她已经懂得,向一个不爱自己的父亲要一样东西,不论是要钱还是要一件衣裳,都是需要下跪和挨打的。
代入得深了,更明白桥上那段“有人拔了我的刺”是什么意味。当时她便暗下决心,不论以后要长成什么样的人,绝不会让李宪年拔了我的刺。于是从九岁开始,小冬青长成一个小大人。外公外婆会拿家长里短跟她闲聊,问问她的想法,时而笑笑时而肃穆,却都听进去了。唯有李宪年,当她一身反骨,叛逆至死。这种经历体会过于私密,莫皓霖琢磨不明白,丁蕙如却了然。她不愿她多想,问起她最近的工作进展,冬青说,和朱老师编写的书快出版了,翻译也推进到了,大概还有小半,今年六月前或许可以收工。林敢看她如此期盼,暗自欣喜。这人样貌上变了很多,但其实还是那个专心致志,一往无前,同时还有些完美主义的李冬青。“翻译的是什么,我到时候给你捧个场!”莫皓霖随口一问,李冬青报了名号,他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