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容手抵着房门,满目怒火,双颊通红,史婉伊站在他身后,顾菌忙躬身作揖道:“叨扰殿下,我听闻”
话未说完,澹容便道:“史婉伊走吧,我乏了,要歇下了。”
顾菌作揖道了安,史婉伊欠身出来了,待澹容合上门,顾菌将史婉伊拉过到一边,问她:“你方才在做什么?你的胡言乱语会害死我们。”
史婉伊不以为然,道:“我说得她都心知肚明,且也并不是我凑上来的。”又问:“你怎么知道的,我跟着侍女静悄悄来的。”
顾菌说:“侍女来禀报的,你先回贤芳轩,我还有些事儿。”
史婉伊奇怪她深夜能有何事,但也并未多问,回了贤芳轩。
顾菌见史婉伊走了,将方才通报的侍女叫了来长廊。
“你方才来向我禀报时,直呼公主‘澹容’,我没有记错吧?”顾菌注视着侍女。
侍女脸色逐渐由喜变得有些紧张,语无lun次地说:“我,我一时急了,旁人私下里都这么叫”
“旁人都这么叫的?”顾菌打断了她,蹙眉问。
侍女支支吾吾地说:“都说公主失势,她”
顾菌打断了她:“她没有失势,皇上庇佑,三皇子敬重,景亲王惧怕,何来失势之说,况且当真失势也轮不到你们落井下石,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传令下去,以后再有人说,就等着吃板子。”
一番话吓得侍女连连点头,忙欠身要退下,顾菌又叫住她,从腰间的荷包取出几两碎银,给了侍女,说:“你方才做得很好,只是不可再直呼公主封号。”
侍女瞬时喜笑颜开,收了赏银退了下去,顾菌重返回屋,白姝正靠着床栏坐着,烛光摇曳,勾勒出她下颚的轮廓,模糊地照亮他略带困意的面容。
“小姐,都还好吗?”白姝轻声说,顾菌过去上了床,将她抱入怀中,道:“嗯,都好。”
景亲王的生辰宴将近,顾菌正欲各处奔波准备贺礼,又见澹容整日懒懒地也不见准备,便带着沉甸甸的银两准备多买些东西,为澹容也准备一份体面的贺礼。
而她方要传信唤李若水来守府,当日邸报传来,皇上圣旨通晓百姓:“皇后于坤宁宫遇刺,吴氏假借奉宝之名,谋害皇后,皇上悲恸万分,特此昭告天下百姓,凡皇室近支宗亲,守国丧三月,不得婚嫁,不得宴乐,民间大小商铺闭门三日,各家各户门前需悬挂白花吊唁。”
“皇后娘娘崩逝,景亲王的生辰宴办不成了吗?”白姝站在顾菌身旁,问。
顾菌蹙眉点了点头,她望着垂花门前挂起的白花,心中顿感异样。
邸报上写,吴氏献宝之人当即便被五马分尸,其余家眷,男丁皆发卖充军,女眷则罚没为官奴,未满十四者也沦为奴籍,内官监负责看管检查此物的太监皆被绞死了。
顾菌担忧李若水身边留着吴簪儿会是个祸害,方想派人传信唤李若水,便听人来报:“若水小姐到。”
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踏来,李若水推门入院,她容光焕发,一扫几日前的愁容。
“你府上遵照圣旨挂上白花了么?”顾菌问,李若水说:“这是自然,不过本来溪临时预备着这月十四号出嫁的,这下只有推迟了。”
顾菌觑着她满脸遮不住的笑意,问:“那你乐什么?”
李若水收了收笑颜,说:“进屋说话。”
二人进屋遣走了侍立在侧的侍女,只留白姝还在身旁,李若水也不忌讳她,笑说:“皇后崩逝,我们娘娘的前途无限可期,怀胎十月所生之子不会被夺,也有望成为继后。”
顾菌方才看邸报也想到了这点,她应了一声,看着李若水,说:“确实,也难得你这么高兴,不过切记不可外露,觉得我们居心叵测。”
李若水挑了挑眉,凝睇着顾菌,又看向白姝,笑说:“嫂子,我有话想单独和她说。”
白姝会意,点头看了顾菌一眼出去了。
眼看着白姝出去,房门关上后,李若水挠了挠头发,看看顾菌,又移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顾菌拍了拍小桌,道:“在我面前还犹豫什么?你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窗外新枝抽嫩芽,鸟雀之鸣悦耳动听,初春之景渐起,复苏之气与悬挂于垂花门之上的小白花截然相反。
“若有人来问你那机关师的事情,你只说不记得有这么个人便是。”李若水犹豫半晌方说。
顾菌一头雾水,问:“机关师?机关师怎么了?”
李若水脸色逐渐冷然,她望向摆在案上的青瓷花瓶,缓缓道:“我不是不久才询过你此机关师的去向么?其实当时我是骗了你,我找他并不是为此。”
顾菌心里“咯噔”一下,她禁不住往木格窗外随风摇曳的丧花瞥了一眼。
“那是为什么?”
“那个机关师手巧的很,大多的玩意儿我都喜欢的不得了,但当时令我印象深刻的一个是一个簪子。”
李若水双目如潭,顾菌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她。
“